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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赫最近很忙。
别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孩子也大了,丈夫也安生了,往往是开始筹划安逸晚年生活的时候。
人到四十往后,我家的沈大师倒越活越折腾。
这是儿子肇君的原话,算不得批评吧,但也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袁克放听了嗯了一声没否认,那就是赞同了呗。
他可不是也觉得沈一赫社会职务太多。刺绣学校董事,国家特一级刺绣大师……只要和刺绣挂名的都来找她。已经忙到发晕,还要每周亲自去刺绣研习班教课,示范。
回到家里和家人说不得几句话就嚷累,要睡觉。
最近更是忙了,刚去东瀛进行经验交流。刺绣作品在东瀛引起轰动,慕名来学习刺绣的人现在都有外国人了。
累起来,一赫真感到力不从心。
岁月不饶人。
比起往年好容易困、好容易累。在研习班蹲下来和学生示范绣了两针,站起来就头昏眼花,差点晕倒。
学生们热心,一定要请校医为她检查。校医谨慎,把病情、症状全部询问一遍,不敢妄下诊断,支支吾吾说不清所以然,只请沈董事快点去大医院。
“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毛病。”
一赫笑着安慰担心的学生,其实自己心底也慌。年轻时不知道爱惜身体,临老临老就要吃亏了。
安逸快二十年,她也软弱了,还没到医院光想到最坏的情况,腿就虚软地像海绵。
西洋医院很干净,大夫也很和蔼,看她这贵妇人的软弱样子先给一张床让她躺下。
检查完毕,医生嘱咐她好好休息。
一赫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袁克放匆匆赶来,进门就问:“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一赫不说话,指了指对面的医生办公室,“医生要你进去。”
医生要和家属谈病情,十之八九情况不乐观。
袁克放脸色一凛,不热的天,鼻尖都冒出汗来。
亲了亲妻子的额头,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他的背影有点慌张喔!
一赫赖在床上翻来覆去。
医院嘛,她不陌生,得痨病快死的时候就在医院待了快一年。
那时候人年轻,闷得她像笼子里的鸟,差点死掉。现在想想,有那么一段诸事不理专属自己的时间也是挺美的。现在她求都求不来那样的时光。
这次是不是又要在医院住几个月?
袁克放和医生叽叽咕咕谈了几个时辰。一赫等得肚子都饿了,翻身下床,整了整衣衫。出了病房,发现袁克放正坐在走廊靠墙的木椅子上发呆。
她走过去,推了推丈夫的肩膀,瓮声瓮气的说:“我饿了。”
袁克放愣愣地看着她。
一赫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低头又说一次:“我饿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医生说孕妇不能饿——喂——袁总长,别人会笑的……"
“让他们笑去。”
袁克放用力抱住妻子,用力地嗅她身上的味道。是花香、蜂蜜、面包、牛奶混合的香味,是新生婴儿降生的味道。
一赫把头埋在他的颈窝,烦恼的说:“回家该怎么跟大伙说……都这岁数……丢死人了。”
“哪里丢人!”袁克放霸气的说:“夫妻生儿育女天经地义。”
她依偎在他怀里甜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