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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国金元二十四年,一场春雨里,谢安禾失了自己守了16年的身子。
这些日子里,金城一直都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春雨中,正是初春的时节,万物复苏,那些墙院拐角处的绿枝嫩芽,一处接一处的冒了出来,让刚刚褪去棉袍的人看了欣喜,感受到春的活力,即使那些淅淅沥沥的雨声叫人皱眉,此时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雨声淅沥,突然飘下,笼罩这一方天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脚步慌乱的布衣百姓,俱是撑着廉价的油纸伞,看样子都是有所准备的。
还有极少一些粗糙汉子,仅仅以袍袖遮头,往街上的某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脚下生风,溅起的污水约有丈高。
一双白绫高底鞋,被道路上的积水溅得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鞋面上精致金线绣花的图案,也不能幸免,暗淡得就像主人现在的脸色一样,再没有了往日的肆意光芒。
真是糟糕透了,她明明是天之骄女,却怎么也不肯放过自己,她的人生就像鞋面上那只绣的金凤凰一样,被蒙上了脏污,了无生气。
身后一个替安禾撑伞的,穿水红衣裳的少女,本来亦步亦趋,随着安禾的脚步,去往未知的方向,忽然见安禾的白净鞋面被染上了颜色。
少女微微鼻子发酸,咽下心中那股难言的酸涩,开口劝说道,“小姐,您这样作践自己又是何必,您是那天上的贵女,老爷和夫人待您都是极好的,为何又要出府遭这种罪?”
天上的贵女?安禾冷冷一笑,笑声清脆如风铃,恰逢雨夹杂着风呼啸而过,没了声响。
安禾的脸上不知喜悲,并没有回答侍女芳菲的话,这天下,毕竟除了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大哥哥,无人再懂她,她也不奢求。
既然今日瞒天过海出了府,她就是下了决心来的,她本来就是个想到就去做,无所顾忌的性子,人生已经这般不堪,她还顾忌做什么。
她今日出来,就是要路上随便找一人破了自己身子的。
吃惊吗?这好像不是堂堂一个大家闺秀,中元国第一富商之嫡女谢安禾,能说出来的话。
看着往日里干净整洁,充满阳光气息的皇城大街,因为这连日来的春雨,已经变得四处积水,坑坑洼洼的肮脏模样,两边原本应该叫卖不绝,嬉笑怒骂的摆摊贩也消失不见。
安禾低下眼睑,这样空荡无人的街道,连个人都少见,哪里还能物色到合她心意的年轻男子。
虽然她的行为可以说是放。。荡,但也不想珍贵的第一夜就这么狼狈不堪。
“芳菲,你平日里出府次数总比我多一些,你还知道哪里有年轻健壮的男子?”
安禾问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正专心给安禾撑伞的芳菲,猛然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涨红,她当然知道小姐今天出府要做什么。她是个无父无母的,被夫人捡回家后,自幼与小姐一起长大,吃穿用度皆与小姐无异,虽说只是个贴身大丫头,可夫人待她不薄,小姐更是与她交心。
今日这事她事先没有禀报给夫人,就已经内心备受煎熬,早准备好了回府领罚的,现如今小姐又问她这些孟浪的话,如何能不叫人脸红心跳。
“小……小姐,我,我哪里能知道,不过…”
芳菲显然没有安禾那般脸皮厚,说话也磕磕绊绊,手里撑的伞更不经意间斜了一点,打湿了安禾的小半边肩头。
安禾感觉到肩头的凉意,并未说些什么,这小丫头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虎手虎脚,但要是面对外人,可比谁都精明。
“不过什么?”安禾懒懒开口。
这回芳菲总算是脸上退烧,说话流利了一点,“不过我知道一处地方,以前偶然跟着采买嬷嬷一起去过,那里大多都是年轻健壮的男子。”
哦?还有这种地方?安禾忽然来了兴趣,决定就要去芳菲口中的地方。
穿过一条一条的大街小巷,路越走越窄,安禾纳闷,到底能是什么地方,能让那些年轻男子聚集在一起?
现在走的这条巷子,可能地势较高,并没有多少积水,这让安禾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不想左右两边的墙面却比地上还脏,俱是密密麻麻布满一些湿润的青苔。
这墙头应该有些年岁,上面附着的青苔都开始转黑,时不时还有几只比她手指头还要长的爬虫扭来扭去,简直倒净了人的胃口。
这样子的地方的确很倒胃口,安禾内心还是存了几分兴趣。
终于在长长的甬道结尾,安禾蓦然眼前开阔,视线不再拘泥于两面墙之间,而是满山遍地的田野。
还有那些在田头地里辛苦劳作着的赤膊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