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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一声尖锐的带着醉意的男声传来:“鸨母说玉卿姑娘卧病在榻,本公子还信以为真,白兄你瞧,这不就是清高的玉卿姑娘么?如此神采奕奕,与王家郎攀谈,原来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啊!”
吴桐喝醉了,若是往日,断不会如此没有风度,尖酸刻薄,可问题就是,他喝醉了。
这些人在前厅喝酒坐乏了,便出来走走,听见琴声,便来这边看看,于是乎就看见这么一幕。
王麓操虽然与他们算是朋友,但他出身更加高贵,又因为倭寇袭城这件事而在长洲大放异彩,如今连这么个小小妓女也对他青眼有加,而忽视自己。
试想,这吴桐可是吴家正儿八经的公子哥,而吴家在长洲也是有头有脸的,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一众书生和公子哥见状,纷纷不悦,但见玉卿这身“轻薄”的衣裳,目光却由好奇转变为炙热,又炙热转变为淫邪。这样美丽的尤物,做个玩物,不正是极好的选择?
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纷纷投到玉卿的身上,令她如芒在背,她下意识的,将脊背挺的更加如松如竹,原本微微颔首此刻却恰到好处的扬着。虽是一身的瑰姿艳逸,却偏携着清傲不羁的气度。
玉卿挑挑眉,不屑的用那双顾盼生辉的眼,扫过吴桐的脸,展开一抹明丽的笑容,对王麓操道:“今日玉卿的确卧病在床,没能出门为诸位弹琴,是玉卿的不是,诸位公子来到此处,便是缘分,令玉卿欣喜不已,可否借郎君琴一用,以舒感怀?”
她说着这样大度的话,就连所有的行为举止亦是那么的端庄大气,只是目光触及到王麓操的时候,略微躲闪一瞬,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咽下。
王麓操微微颔首,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将琴位让出,立在那半开半就的桃树下。
广袖翩飞,他的面容显得越发的倾世脱俗,那出自高门大阀世家贵族的气质,与一旁那群醉汉再一对比,使他格外的耀眼。
玉卿坐于琴边,微微低头,露出洁白修长的颈子,玉手抚上琴弦,轻勾慢捻,一连串悦耳的清丽之音自指尖流淌开来。
春日的绿野弥漫满目,如同朝阳下的云霞般绵长悠远,天边的鸿雁托书寄情,惊鸿般掠过房顶檐角。
玉卿周身是一种清澈宁静与艳丽张扬相交织而成的风姿,不知不觉众少年看痴了去,也听痴了去。
她手指轻拨琴弦,一张小脸煞白,因为病重而双唇略微泛白却紧紧绷着,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执拗又倔强的小姑娘,似乎要被风吹走一般,却绝不开口讨饶,硬生生的将这曲弹完,没有错一个音调。
这些少年佩香囊着华服,皆是出身不凡,就算不能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基本的涉猎是一定要有的。
此刻听闻了玉卿的琴音,他们就知道玉卿的不凡,若是天赋不佳,教习不严,修养欠缺,少了任何一样,是不可能弹出如此空灵绝尘的琴声的。
王麓操及白启常更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如何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呢。这个玉卿,绝不平凡。
白启常拱手道:“玉卿姑娘,我们喝醉了,打扰你养病,实在抱歉。”
玉卿微微俯身行礼,笑着道:“白公子言重了,上次玉卿献曲,还是白公子为奴家解围,玉卿本应登门拜访感谢公子,只是身份低微,怕令公子为难,这才作罢,今日说来也巧,竟这般遇上了,便以此薄曲,多谢公子解围之恩。”
白启常笑着点点头,道:“姑娘客气了。”说着,转头拉着吴桐道:“吴兄,如此美妙琴曲,也足以醒酒了,咱们回去,接着畅饮一番吧?”
吴桐自来听白启常的话,再没有多说什么,略带不情愿的随着白启常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