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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琛,暖安啊,阿姨知道我们家瑶舒做了许多错事,但我求求你们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们了!”
童母给他们磕着头,脑门一下下的撞在大理石上。
“阿姨,请你不要这样,有话你就坐着说,能够答应的事情,我们一定会答应你,不能答应的,你磕破头也没有用的。”慕暖安过去拉起她,将人扶到沙发上。
童母的额头都磕青了,头发乱糟糟,眼泪鼻涕横流,没有半点的贵妇雍容的华贵。
慕暖安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先擦一擦吧。”
“谢谢!”童母低着头接过来,用纸巾擦着眼泪,哽咽个没完。
“有事您就说吧。”
薄季琛冷淡而礼貌的问道,他没兴趣看她哭。
童母拧了拧通红的鼻子,可怜巴巴的说道,“昨天,我去看守所看瑶舒了,想到她那半大的孩子,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知道错了,季琛啊,瑶舒从小就喜欢你,最好的青春都断送了,若是再坐三十年的牢,出来之后人老珠黄,我和他爸都还不一定在世上了啊!”
“……”
薄季琛这几天,心情其实很复杂。
一方面,他理智的告诉自已,做错了就要受到惩罚,他不能放过童瑶舒,因为那一枪若不是他挡住了,怕是此时此刻暖安的孩子就没了,就连暖安说不定都凶多吉少。
可另一方面,他又会想,十年前她做的错事,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对他的爱太过偏执了,以至于后来被姜奕文抓住把柄威胁落到这个下场,其实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一个女人,把所有的青春都浪费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始终没有给予她想要的真心一丝一毫。
慕暖安心里也很纠结,女人的心总是比男人的心,更容易软化一些。
童母见状便再接再厉,“暖安啊,阿姨知道你怀孕了,你应该最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情——”
话还未说完,有敲门声响起,管家去开门,就见月嫂抱着童瑶舒的儿子徒步过来了。
“好孩子,来,让姥姥抱——”
童母接过孩子,小宝宝不谙世事,胖胖的小手抓着童母的手臂,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正好奇地落在暖安身上,然后咧开嘴,冲着暖安咯咯直笑。
慕暖安的心,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柔软又心疼。
童母叹了口气,哀求道,“暖安啊,你看孩子这么可怜,已经没有爸爸了,难道你想再看着他没有妈妈吗。”
“阿姨,这件事情错本来就不在于我,也不在于季琛,你和我们说也没有用,我们又不是法官,你与其在这里求我们,还不如找个好的律师替你女儿辩诉呢。”
慕暖安可算是看出来了,先是磕头下跪晓之以情,再把孩子抱过来动之以理,这童母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呐。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她女儿坐牢,孩子没有母亲,她和薄季琛的良心也不会好过。
呵呵,这就是典型的双标了,童瑶舒开枪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呢?
“暖安啊,阿姨说错话了,阿姨向你赔不是!”童母开始猛扇自己耳光。
“您别这样了。”
慕暖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怀着孕她心情就烦躁,再加之童母这么一闹腾,心情更是烦气。
“这样吧,明天我会去看守所和童瑶舒见一面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您也就别插手了好吧?”
童母见暖安这么说,一时间也没话说了。
抱着孩子灰溜溜走了之后,慕暖安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重重叹了口气,“哎呀,真是烦死了。”
“别烦,小心动了胎气。”薄季琛在她身边坐下,给她抬手扇着风,示意她降降火。
慕暖安撇着嘴看他,美眸眨了眨,“我看你也不发言,我就替你拿主意了,你不怪我吧?”
“不会,我喜欢你替我拿主意。”
薄季琛厮磨着她的耳垂,勾唇,菲薄的唇,水光未退,妖妖艳艳的样子,他整个人仿佛都置身于一层光影之中,眩惑人眼。
“那就好。”
暖安窝心,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开口,“其实吧,我是有些心软的,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不应该为大人的错买单。”
薄季琛不发言,静静听着她说。
“我明天去见见童瑶舒,看看她是个什么态度,到时候我们再说好不好?”
“恩,听老婆大人的。”
“我还不是你老婆呢。”
她抬头看他,长长的睫毛微颤,语气一本正经,“咱俩还没复婚,离婚证还在我手里拿着呢。”
薄季琛低笑,调侃,“某人可说,不论有没有那个证,她都是对我认命了的。”
“我……”
被将了一军,她不知该怎么反驳,嘟囔道,“反正等到生了孩子,不能不去办证,要不孩子落户口的问题怎么办。”
薄季琛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爽朗大笑。
*
翌日。
慕暖安去警察局,童瑶舒带着手铐被压在椅子上,旁边有两位警官看守。
原本就面容憔悴的她,此时此刻脸色蜡黄无力,只剩皮包骨头般瘦削。
慕暖安抬眼,隔着一扇玻璃,抿着唇一瞬不瞬看着童瑶舒。
她亦平静的回望着她,爱恨情仇,恩恩怨怨,好似都消散了。
想想,她和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平静的眼神看彼此。
“好久不见。”
“你来见我做什么?”童瑶舒略微苦笑。
慕暖安定神,缓缓开口,“其实我是真的不想与你有任何的瓜葛,当初我以为孩子是你和薄季琛的时候,说实话,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尽管当时的我已怀有身孕。”
童瑶舒一愣,张了张嘴,半晌后才吐出了句,“你……怀孕了?”
“恩。”
慕暖安点点头,“所以,我能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不论是你,我,还是你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一颗心都是真的。”
“是我对不起他们。”童瑶舒眸底闪过一丝愧疚和自责,“从小到大,怪我一直执迷不悟,他们劝过我很多次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可是我没有听,如果当时我能早早的死心,或许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吧……”
慕暖安静静看了她一会,面前女人的悔恨,痛楚,无奈,这一次毫不遮掩的显示在脸上,有着沉重的释然。
或许,有些你自认为永远放不下的人和事,其实总归是会放下的。
就好比你手中握着一把冰块,你握的再紧又能如何,迟早是会融化成一滩水。
慕暖安舒了口气,起身,眼底没什么过重的情绪,“童瑶舒,以后你再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或许心脏还是会一紧,但是嘴可以微笑了不是么。所以,你真的可以放下了,放掉那个不爱你的男人,放掉不属于你的世界,好好的重新活一次吧,瑶舒,我放过你,我也放过我自己。”
童瑶舒捏紧了衣襟,低下头,眼泪吧嗒一声掉下来。
慕暖安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打算离开,话说三分足矣,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哎,等等——”
童瑶舒倏然叫住了她。
暖安回头,不解。
童瑶舒重重呼出一口气,敛下眸子,“其实,那一晚,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他喝的酩酊大醉,往往喝醉了的男人,根本做不了什么。”
慕暖安一愣,随即释然地勾起嘴角,由衷说了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伴随着自己长久以来的心结,似乎在这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而同时她也明白,童瑶舒是真的打算重新开始了。
*
从警局出来,远远就看到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她知道,车里有一个高大英俊,完美无铸的男人在等着她。
心中的情感,像是炸开了姹紫嫣红的烟火,璀璨万分,也激动万分。
慕暖安小跑过去直接跳上了车,搂着男人的脖子就是“吧唧”一口,“薄季琛,我爱死你了!”
她跟个树袋熊似的直接黏在了他身上,十分地热情洋溢。
薄季琛被她这么搂着,又听见她说的这番话,心里自然高兴,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这么高兴。”
慕暖安也不答,就是搂着他的胳膊像个傻子似的咯咯直乐。
薄季琛着实有点受宠若惊,低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揶揄,“孕妇果然情绪无常啊。”
“哪有,人家就是爱你嘛。”她笑嘻嘻地说,绽放的丽颜清雅如晶。
薄季琛看着欢喜,在她嫩白的小脸上啄了一下,轻问,“和她谈妥了?”
“嗯,薄季琛,我想过了,童家要上诉的话就上诉吧,咱不管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就这一次,就当为宝宝积点德了。”
暖安摸着小腹嘀咕着。
“好,这次听你的。”
男人眼角眉梢尽是温柔。
*
小元秋这阵子回老家呆了一段时间,薄季琛和暖安回来的时候,元秋也回来了,正好站在门外冲他们招手,“小安老师,大哥哥!”
“元秋哎!”
慕暖安兴奋地跑过去,小元秋抱住暖安蹭了蹭,“小安老师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没有?”
“嗯嗯,想死你啦!”
暖安开心地笑着,又看了一眼正宠溺望着她的男人,心里某处满满的。
有他,有元秋,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真好!
一时间,心里顿时变的无比柔软!
可是一进家门,笑容顷刻间就收敛了。
看着沙发上的不速之客,薄季琛含笑的俊颜重重一沉,宛若染上冰霜,开口时的嗓音像是沁在深井之中,“你来干什么?”
来人,是薄子誉,还有他的母亲。
“季琛……”
女人回头,精致姣好的面容,略微带着一丝憔悴,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
薄子誉顺势搀扶着女人站了起来,女人眼神似乎掺杂了一抹异样,嘴里喃喃道,“你长得,可真像你父亲。”
薄季琛没搭理她,凌厉的眉眼射向一旁薄子誉,暗含不悦。
薄子誉舔舔唇,勾勾唇角,“大哥,我们这次过来是向你道别的,我和我妈已经打算同警方自首了。”
“什么?”
薄季琛下意识怔愣了下,许是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自首。
女人轻叹了口气,眼波微颤,回忆到那段往事时,目光变得幽深绵远——
起初,薄季琛的父亲薄正渊,同薄子誉的母亲顾恬,是恩爱的一对情侣。
后来帝峰股价出现动荡,薄季琛的爷爷走投无路,想到了联姻这一招。
父母之命,薄正渊为了帝峰的长久发展,不得不忍痛同顾恬分手,明媒正娶了薄季琛的母亲——程式集团的长女程懿婷。
薄程两家联姻的新闻铺天盖地,得知此事的顾恬几乎伤心欲绝,好几次给薄正渊打电话都被对方毫不留情掐断。
心如死灰的她夜夜在酒吧买醉,直到有一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赤身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不久后她得知,自己竟然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原本想要直接打掉孩子的她,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这个男人是薄正渊的亲弟弟。
她脑子一颤,心一狠,有了孩子这个把柄,再加之薄正渊的弟弟对自己也有好感,便顺势嫁进了薄家。
婚后,薄正渊的弟弟算是对她百般体贴,可是她却从不放在眼里,相反,每每看到薄正渊和程懿婷出双入对,有说有笑,她的心,如同刀绞。
终于,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顾恬主动约了薄正渊出来,埋在男人怀里几乎泣不成声,“我忘不了你,想忘记,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的手抱得很紧,她以为薄正渊会狠狠推开她,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头顶熟悉的嗓音落下,夹杂着些许无奈和疲累,“恬儿,其实我对她的感情只能称之为喜欢,谈不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