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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泪眼汪汪,如烟似雾,透过浩瀚人世,贪恋的看着他。
此时明明被他抱着,却如同立于寒风之中,娇软的身子瑟缩颤抖,玉白的手儿搂住他紧实的腰,试图汲取他带来的温暖。
“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本王都要定你了,都会陪在你身边,相守白头。”
他脉脉含情的盯着她,俯首吻了吻她紧蹙的眉心,将人抱到了马背上,随后一跃而上,朝着客栈的方向行去。
坐下骏马疾奔而至,他抱着怀中那哆嗦成一团的人儿上了楼,轻柔的放在榻上。
“非儿别怕,本王在这。”
他心中酸楚,捧着她的小脸贴向了那紧实健硕的胸膛。
她听着他狂乱的心跳,抬手摸上了他的下巴。
“我已经这样脏了,这样不堪了,你还要我?”
“当然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你,本王都爱。”
他紧紧搂着她,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该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里发痛,浑身无一处不痛。
“我先前猜想,你定然是知道的,所以你说那晚的人是你,我是不相信的,我怕你故意哄我。”
她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腿上。
贺霆伸手抚着她那潮湿的发丝,扯着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那晚过后便觉得是你,本王不止一次问过你,可是都被你否认了,后来韩盈亲口说了这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王信她的话。”
他斩钉截铁的说着,俯首贴了贴那泪湿一片的惨白小脸儿。
闻言,韩非烟咬咬唇,身子抖的愈发厉害,玉白柔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铁腕,睁着稚嫩惊慌的瞳眸仰头望着他。
这模样好似山林之中受了惊的小兔子,纵使是那心狠手辣的猎人,也难逃她这么回眸一瞥。
“可是,可是有一件事你是不知道的,一年前在客栈里,我睁开眼便瞧见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秦鸿的身边,我悲愤之下,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本以为他就此丧命,却没想到此番归来并没有听说他驾崩的消息,几日前,我在返回齐国的途中还再次遇见了他。”
说完这话,她顿觉浑身被抽干了力气,撑着虚软的身子踉踉跄跄的从他腿上起来。
“我今生是认定了你的,出了这等奇耻大辱的事情,没将清白留住,我对不住你,我本是想嫁给你,与你相守一辈子的,我想过死,可是却被你撞见了。”
娇柔的人儿全身瑟缩成一团,两条藕臂环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贺霆喉咙发紧,见她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疼的心碎。
他伸着长臂再次将她纳入怀中,用脸摩挲着她细嫩冰凉的脸蛋,脑海中忽想起一年前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想起了那把匕首,想起了她忧郁柔弱的样子,如同被人凌迟了一般。
“小傻瓜,是本王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独自一人承受这般心酸苦楚。”
“后来我想投江,却在江边遇见了韩盈,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她绵软的窝在他怀中,当年的种种苦痛好似又重来了一番。
“虽是如此,但定是事有蹊跷,本王见你忽冷忽热,魂不守舍的,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不过还差一点,有一条重要的线索还没找到。”
贺霆话落,韩非烟陷入了沉思。
“非儿,你别多想,或许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样。”
他温言软语,似哄孩子般的抱着她,轻轻抚着她潮湿的青丝。
“若真出了那等荒唐事呢?”
她紧咬着下唇,忽激动的从他怀中起来。
“生死都没将咱们分开,还有什么能阻挡你我之间的情呢?”
字字句句被他温润细软,如和煦暖阳般照耀在心田上,贺霆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眉心。
她浑身紧绷,双手揪住了身下的被褥,抿着唇儿,泪眼汪汪的垂下头去。
“你真好。”
“是你真好,怀揣着这样大的事,竟然在心里憋了这么久,你怕本王嫌弃,怕辱没了本王,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寻短见,本王还能活吗?”
他轻柔的挑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韩非烟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埋首在他胸前,泪染一片。
“你的辫子松了。”
他勾唇,绽放出一抹温软和煦的笑,伸手自怀中掏出那剔透冰润的珠串,系住万千青丝。
感觉到颈子一阵冰凉,她抬着顾盼生波的眸子望向他,快要溺死在他无边无际的温柔宠溺里,哽咽着扑入他怀。
“哥哥,你真好。”
幼时一幕幕浮现眼前,两人紧紧相拥,似那交错缠绕的连理枝,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两人抱在一起说了一夜的话,待天亮了,依旧意犹未尽。
她百感交集,哭的眼睛红肿,满脸泪痕,贺霆亲自下地去打水,竟干净的棉巾放在水中浸湿,拧干了来替她擦脸。
擦了脸,他又来擦手,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小姑娘生的细皮嫩肉,嫩涓的皮肉像是能掐出水儿来,真比那婴儿的还娇嫩。
“堂堂霆王居然做着这样的奴仆之事,要是让人看见了,听说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你呢。”
虽然她觉得自己缺失了最宝贵的东西,可是如今就这么依偎着他,真真切切看着他,心中便就蕴藉着一股道不尽的舒坦。
她年纪虽小,经历了生死别离,亲人背叛残害,心早已千疮百孔,这个温厚男人的出现,就如同妙药灵丹,让她虽身处水火,却甘之如饴。
贺霆将棉巾放在一旁,坐在了床边,提起她那嫩柳一般的腰儿,将那娇软的人儿抱到了自己身上坐着。
“本王的女人就该好好疼着宠着,谁敢说个不字,拔了他的舌头!”
他双臂紧紧环着她,生怕摔着了她,又生怕力气太大勒疼了她,一时紧张的浑身是汗。
闻言,韩非烟抿唇笑了笑,乖巧的窝在他怀里。
“一夜没睡,定是累了,快点睡一觉吧。”
贺霆抬手摩挲着她的小脑瓜,正说着,已经将人放倒在榻。
岂料,她轻咬着唇儿,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
“你还走吗?”
好似胭脂染就的唇轻轻颤动,正说着这话,人已经红了眼圈。
“你在这里,本王能走到哪去。”
他就那么伏着身子,听了这话心中又酸又痛。
“你昨夜不是匆匆忙忙的要离开?”
“若不是你不要本王了,本王会走?”
听了这话,她破涕为笑,缓缓松开了手。
“将外袍脱了睡吧。”
贺霆伸手去扯她的腰带,却被她按住了手背。
“不用,这样就好。”
她紧张的摇头,翻过身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贺霆知道点点头,扯着被子盖在她身上,就那么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她怕他嫌弃,却又离不开他,哪怕只是他在身边,她也安眠高枕。
听见身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他探着身子一瞧,果真见她熟睡过去。
粉雕玉琢的娇人儿侧身而躺,双手揪着身下的被褥,如婴孩一般允着柔嫩唇瓣,小模样乖巧极了。
贺霆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如今天气燥热,他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小心翼翼的起身去倒了杯茶水,刚喝了一口便听见床榻那边传来了动静。
“不,不要,别碰我!”
“非儿,别怕,本王在这呢。”
贺霆三两步窜过去,拉住了她的腕子。
睡梦中的人儿被他这么一握,果真脱离了梦境,幽幽睁开了眼睛。
梦里,战鼓擂动,杀伐呐喊,血流成河,秦鸿目光贪婪,森寒的朝她走来。
“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
她浑身湿透,樱红的唇儿微张,粗重而缓慢的喘息,躺在那里不曾动弹。
贺霆用帕子替她擦了汗,吩咐店小二去备水备饭。
“一定饿了吧,这两天睡不好吃不好的,怎么吃的消。”
他伸着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从床榻上捞起,轻柔的抱在怀中。
“还好。”
她轻声应着,有些心虚。
心头往事屈辱如同流水,涓涓不断,她时常吃了这顿没下顿,幸好有内功护体,倒是饿不着。
店小二麻利的饭菜端上来,随后将备好的热水提上来,躬身出了房间。
“先吃饭吧,不然空着肚子沐浴,怕是会头晕的。”
“嗯,你也吃。”
他本是要喂给她吃的,却被她红着脸拒绝了。
韩非烟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低头一口一口细细嚼着。
坐在对面的男人就那么傻傻的看着她,片刻都不忍移开眸光。
韩非烟一抬头,正迎上他目光灼灼的眸子,红着脸给他夹了一块肉。
“看我能当饭吃吗?”
“但是不看你,吃不下饭。”
闻言,她咯咯笑出声来。
两人饱餐一顿,浴桶中的水此时正适合沐浴。
“你先回避一下。”
“嗯。”
贺霆点点头,见她心情不错,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出房门,在外面候着。
“主子,楼下有一女子找您。”
贺霆见一白影闪过,白少天已经抱拳跪地。
女子?
贺霆眉头一蹙,像是猜到了是谁。
“叫她上来吧。”
“是。”
白少天应着,纵身一跃下楼。
二楼雅间内,绝艳俊美的男人半阖着眸子坐在桌前,拇指摩挲着翠玉扳指,若有所思。
“主子。”
“进来。”
白少天侧身扣响房门,站在他身旁的女子忐忑的揪住了拳头。
闻言,白少天打开房门,让她走了进去。
“霆王爷,久违了。”
柳万春款步走到桌前,正迎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伸手摘下了头上的纱帽。
贺霆上下打量着她,没想到兴风作浪,闹出这么多误会的竟然是个柔弱女子。
“原来一年前的那个人是你。”
他浑身森寒,嗓音低哑,眸中森寒,像是那刚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
“是我,我今天自动送上门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换。”
她强压心中的焦躁,和缓的说着。
“什么交换?”
贺霆起身,高大健硕的身躯走到她跟前,柳万春将头低下,不敢看他。
这人生的太过貌美,偏又威慑凛凛,有着一种慑服天下的气度。
“我知道,齐国公主安然无恙的归来了,也猜想到为何你们没有成亲。不瞒你说,我是秦国柳元帅的女儿,我叫柳万春,与秦鸿青梅竹马,他先前中了齐国公主的毒,我费劲力气,四处奔走找了高人,也只能勉强保命,却不能解毒,只要你们交出解药,我便将当年的真相告知。”
柳万春满头大汗,红彤彤的面颊透着股子倦意。
自从她假扮韩非烟,那张面具便伤了她的脸,虽然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吓人,肌肤却大不如前。
“你与秦鸿是青梅竹马,如果你为了解药而信口胡诌,本王能信吗?”
“我柳万春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柳万春扑通跪在地上,仰头对天发誓。
“好!”
贺霆痛快的应着,虽然他坚信非儿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可是那丫头却是不信的,这其中曲曲折折,怕是亲耳听了才会信的。
柳万春朝着他一抱拳,随后纵身飞出了客栈。
那日之后她便渐渐恢复了内功,猜想着八成是秦鸿忌惮她,防备她,特地在她的饮食里下了药,待她出宫没有威胁后,身上的药自然解了。
贺霆起身回去的时候,房间内已经没有了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