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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的言论,许多都是信口胡吹,大家都是男人,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去深究。
本来就是爱夸嘴的,一旦喝得高了,阵上杀过两个蛮子,也能说成一对三五十,夜间在做营生的庵堂里头勉强撑上半刻钟,席间也能吹成一夜多次,轮番车战,金枪不倒,叫那等“见多识广”的姑子哭爹喊娘,直要倒贴银钱。
是以徐茂胡吹一下从前经历,众人也不做他想,只听过就罢了。
再说徐茂前脚到得广信军中,后脚朝廷的封赏已是下得来,镇戎、保安军中得的都不多,更何况差上许多的广信军,自是更加少得可怜,正议论纷纷,谁晓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久,竟是又得了裁兵的消息。
兵士再如何沸反盈天,最终也只拗不过朝廷,只能任其摆弄。
然则因得这一阵子无人去管,广信军中少不得军纪涣散,正给徐茂找到了机会。他平日里头便喜欢呼朋唤友,趁着机会,更是几乎日日找人吃酒玩乐,赌钱嫖娼。
比起镇戎、保安二军,广信军本来就不算是精锐,军纪自然也有些弱,被调派延州之后,归回杨奎手下,军纪全数都要照着镇戎、保安二军来。大晋军中有一句俗语,叫做“十兵九嫖”,营中男子多是正当壮年,自然会有想法,平日里头管得死,一旦放得开了,便要反弹。
徐茂借着吃喝嫖赌,不过寥寥数月,身边便聚集了不少人,更是结下了好人缘,提到他的名字,无论上下,大多都是夸的。
到得此时,他结下的好人缘终于有了效果,堂中开始有人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延章。
顾延章只看了徐茂一眼,提高了声音问道:“徐军校自说一年当中,大半年都在赣州收买赣橙、香菇,那另有小半年,又在何处?”
徐茂听得问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回道:“自是回乡贩卖。”
顾延章又道:“既如此,徐军校虽一年当中只有小半年在衡州,又一口赣州口音,却当真是衡州人?”
徐茂冷笑道:“我不是衡州人,难道顾通判是?谁定死的衡州人说话便不能带赣州口音?”
顾延章又道:“徐军校既自陈乃是衡州人,便请用那衡州话,念一声我的名字罢!”
徐茂登时僵立在当地。
顾延章又道:“顾某不才,从前也曾路过数次衡州,会说的话不多,自家的名字还是知道念的,也颇能听得懂衡州人语,徐军校既是衡州生,衡州养,一年当中也有小半年在衡州做买卖,想来用那乡音,喊一声顾某的名字,并不为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