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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冈小心翼翼地将容若的肉身放置于禅房的紫莲之上,随后连忙从紫莲旁掏出那本金丝《水注心经》,神情紧张地翻阅着,奢求着能够从中找些有用的密法。然每浏览过一页,他的眉头便随即紧了一分。
“《水注心经》上曾提到,人体是由错综复杂的水脉构成,是能量和灵魂的载体,一旦水脉静止,则能量和灵魂就会被驱散。”嘲冈分析道,他抚着自己搏动的脉搏,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心烦意乱。
嘲冈凝视着一脸平静的容若,只觉得心中烦闷,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将肺中浊气一并呼出,怎奈得肺中浊气千千万万,此一口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该怎么办,容若的灵魂与肉体分离,且灵魂的主体被封在苍云剑中,如此我再如何调理其肉身筋脉,容若也苏醒不了,岂不是到头来皆是徒劳。”嘲冈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他也曾想过利用烈火丹将苍云剑中的魂体逼出来,却又怕弄巧成拙,倘若癫不乱所言属实,强行的后果便是将容若弄得最后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整整一个夜晚,嘲冈眼睛几乎都没闭过,他就在那不停地翻阅着心经,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露鱼腹白,晨风携着些许水汽,顺着洞口吹入,他登时感觉自己又变得无比清醒。
“天亮了……”嘲冈只觉得双目胀痛,整个人恍恍惚惚,仅仅一夜的工夫,那副俊俏的面容陡然憔悴了不少,胡茬也偷偷布满其刀刻般的腮帮,隐隐有了当年四海奔波的模样。
他挠挠头,怔怔地朝禅房外走去,精神有些恍惚,步履也是歪歪扭扭,活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天辰啊天辰,你该是无能成什么样的地步,至今为止,你依旧是一个人你都保护不好,你是得有多废?”嘲冈大吼了一声,将脚伸出水帘洞口,仰面躺下,任由冰凉的水冲刷渐次麻木的下肢,脑子里填满了心经的密文,密密麻麻,令其烦乱的思绪更加不堪重负。
“唉,天都亮了。”
嘲冈双手枕着头,透过水帘,目视着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心中平静如水。
凌瑶在水中,望着在洞口静默的嘲冈,心疼不已,可一想到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觉得有些心酸。
忽地,只见嘲冈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从洞口一跃而下,这姿势简直是一个准备消极离世之人所为,凌瑶见状,登时花容失色,朝着嘲冈即将落水的地方游去。
只见凌瑶双手合十,抚于胸前,低声默念着暗咒,顿时潭面一阵波澜,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一只从潭底伸出的手臂,将坠落的嘲冈轻轻托起,如同一朵冲天的曼陀罗,包裹着嘲冈的躯体,直至将其送至岸边之后,方散作漫天水花,滴滴答答,如一阵突如其来的阵雨,撒落水中,涟漪朵朵。
“人鱼姑娘,谢谢你……”嘲冈叹了口气,低吟道,随后仰望着苍穹,心中百感交集。
凌瑶见嘲冈如此沮丧低沉的样子,无比心疼,跃上岸边,凝视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许久,才轻声关心道:“木头,若是心中有什么疙瘩,跟我说说吧,别一个人默默地憋在心里。”
嘲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是容若显然从他的眼角发觉了几滴不寻常的光芒,在晨光下微微闪烁,那是一个男人深沉的泪光,晶莹剔透。
“到最后,我还是谁都保护不了,谁也……保护不了。”只听到嘲冈喉咙中模模糊糊地含咽着,声音模模糊糊,他似乎耻于开口。
回想起昨日见到嘲冈抱着容若的那副惶然之色,凌瑶已经在心中微微猜到了几分,故而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至少你们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