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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城门前,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绿腰,一个米娅。
鱼非池抱着石凤岐的长枪,笑着跟她们打招呼:“绿腰啊,怎么不早一点来?”
“韬轲呢?”绿腰哑声问道。
鱼非池回头看了看,看到叶藏正背着韬轲而来。
绿腰扑过去,在短暂的沉寂过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真羡慕她,还能哭出来。
等了十年,足足十年,等来一具韬轲的残骇。
说好了要娶自己的,怎能不守信诺?
鱼非池看着绿腰痛哭到连站都站不起,瘫倒在地,麻木到已不知疼的心脏有了一点点复苏,原来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疼。
“鱼姑娘。”米娅把伞移过去,挡着鱼非池头顶上漫天暴雨如钢针,颤抖着双唇,她认得出鱼非池抱着的长枪是石凤岐贴身兵器,那这意味着什么?
鱼非池抬手擦了擦米娅脸上的泪水:“别哭,不要哭,我没事。”
“进去等我,我换身干净衣裳就来跟你说话,也给绿腰安排一个住处,我们有很多话要说。”鱼非池平静的声音像是不含任何悲痛,寻常无比。
那是比南九死时,更为深沉的死寂。
米娅难过不已。
鱼非池拖着那把穿云枪回到自己房中,将长枪立好,雨水顺着枪身滴滴嗒嗒在滴在地面上,她擦拭完长枪,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走出门来。
她分不太清,此时的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也分不太清,她到底是已经习惯了痛苦与绝望,还是真的坚信石凤岐未死。
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这些事,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
她有一种极极的空虚感,那种生命被掏空,天地之大与她无关的空虚感,似有一张膜,将她整个人套在里面,像是什么都看得到,听得清,却看什么都模糊,听什么都很远。
她活在这个世间,却游离于人世之外。
她有着无数悲痛的感情,可是这些感情把她抛弃,她看见一个悲痛欲绝的自己,也看见一个连悲痛欲绝都不能的自己。
她开始分不清,哪一个,是自己。
她处在崩溃与发疯的边缘,用最强大的外壳来裹紧所有的裂缝,一点风吹都不行,任何大声,都能惊毁这场强行拼凑的完整,将崩溃推开,成为一个疯子。
带着这样的状态她来见了绿腰与米娅,绿腰仍抱着韬轲的身体不肯松手,哭到已没了声音,痴痴地坐在那里,任谁叫也不回应。
鱼非池合上房门,让她可以一个人多陪陪韬轲,哪怕这种陪伴已经毫无意义。
她打开第二扇门,米娅在等她。
米娅看着她,担心不已:“鱼姑娘,你怎么了?”
鱼非池摇摇头:“没事啊,说说吧,当时什么情况。”
米娅将当日情况颤抖着说了一遍,说到后来,后援大军去救苏于婳的时候,苏于婳已经不见了,只有初止被捆在路边,米娅把他带了回来。
鱼非池说:“他现在在哪?”
“就关在后面,鱼姑娘要见他吗?”米娅说。
鱼非池点头:“师姐留着他,是想让我从他嘴里问出些有关黑衣人的消息来,要见的,带我去见他。”
“我把他带过来,鱼姑娘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米娅连忙说道,她觉得,鱼非池再多走几步路,都会死在这里,她所有的力气,都好像用来保持着这种看似平静的状态。
初止被五花大绑,绑来了鱼非池跟前,鱼非池看着他,像是好奇一样,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们死了,你却还活着呢?”
“那你为什么又还活着?”初止对鱼非池的恨,已经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了,那种扭曲积怨,让他面对鱼非池时,只有最狰狞恶毒的语言,他也知道,鱼非池绝不可能给他生路,他求饶都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