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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的百姓为余岸奔走呼吁时,宁静肃穆的南燕王宫中有着近乎诡异的平静。
一处透着迷人闺香的宫殿里,兰香正袅袅升起,逶迤垂地的纱帏随着清风微微飘荡。
一角细风起,吹响珠玉作的帘,叮叮铛铛的清脆玉响,像极十八女子的歌喉,如莺嘀啭。
帘后一只白藕般的手臂,斜斜懒懒地垂在榻沿,手指头勾一勾:“你这方法,真的能把余岸之结了?”
抱着这美人娇躯的另一人翻过她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手指头也是勾一勾,勾开她胸前薄衣,如玉肌肤上泛着粉嫩的娇羞:“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讨厌。”美人娇嗔,睡在这人怀中,双手伸出勾着对方的脖子:“你怎么想出这方法的?竟找来这么多奴隶为余岸求情?”
“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南燕百姓一向很蠢,被人利用得团团转而不得知,但是从来没有被利用得这么彻底过,想想挺好笑的。”美人娇声懒笑,“余岸这些年过得极是得意,也不知他此时是何想法。”
“那并不重要,最重要是你现在不是如愿了?”
“就知道你最好。”美人翻个身,柔软的身子扑倒在对方身上,咬着对方的唇:“等事成之后,你说,我该封你一个什么职位好?”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给的。”
说话的人躺在宽大的床榻上,锦缎华被卷曲着暧昧的弧度,隐隐约约间的暗影与碎光交织着迷离的风情。
这人的眼神幽深长远,手掌轻轻搭在美人背上,那是一双漂亮的手,轻轻滑动,一抹意味幽长的笑,越抿越深。
似乎是为了映证这人的话,天牢里的那道圣旨宣道:余岸之事经世子殿下与刑部明查,并无实证,余岸即日释放出狱。
鱼非池的手指险些将椅子的扶手抓出一个坑来,缓缓咬紧的牙关像是忍着一口巨大的郁气,慢慢吞入腹中,一语未发。
余岸则放声狂笑,扶着墙壁站起来,鄙夷神色看着石凤岐:“我说过,石凤岐,六年后,你已不是我的对手!”
石凤岐铁青着脸色不说话,紧握着双拳。
“走吧。”鱼非池站起来,轻轻拉过他的衣袖。
“还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与石凤岐,都不会有好下场!”余岸可未忘记他此时身上的累累伤痕,那都是鱼非池一刀一鞭造成的,他总会讨回来。
鱼非池平静地回头,看着余岸,轻笑道:“凭你?”
“凭我!”
“凭你这垃圾,想在我这里找场子,再练上百年吧。”鱼非池缓缓抬起下巴,睥睨一般地看着余岸。
他在百姓的热烈欢呼声中走出刑部,奴隶与百姓对他夹道相迎,高声欢呼,而他面带着仁善又温和的笑容与他们一一问好,像不像那年,鱼非池在大隋邺宁城外时的景象?
偶尔他甚至会回头,脸上那仁善又温和的笑容都是嘲讽的味道,远远地看着拿他束手无策的鱼非池与石凤岐,像个得胜者一般招摇着他的旗帜,羞辱着他们。
鱼非池掸掸衣角,看着余岸一步步走在回他那破落候府的路上,神色平静却也庄重,她说:“不疯一把,他们还真以为无为七子之名,是白来的。”
“我……很抱歉。”音弥生站在不远处,看着鱼非池,半晌之后面色难过地说。
“抱歉什么?”
“不能杀了他。”
“最不需抱歉的人是你,本来这一切,你也是迫不得已。”鱼非池笑了笑,“只是你这长宁城,我怕是要抱歉地说一声对不住,要坏一坏他的宁静了。”
长宁城中的百姓已开始往世子府里扔臭鸡蛋与烂西红柿,音弥生出门之时会受到他们的唾面之辱,这位素来无争无欲的玉人世子,在他初初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储君那样去执政时,就遇到了他掌权生涯中最大的危机。
虽说王权至上,但是一个不得人心,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的世子,想坐稳东宫之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奴隶百姓为余岸喊冤是假,对音弥生暗中逼迫是真,谁叫音弥生,联合挽家迫害了他们心目中有如神明一般高贵善良的余大善人?
所以,必要的退却与避让也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至少可以挽回一些音弥生此时的声誉。
故而,鱼非池神色很是镇定,她只是去挽将军府上,与挽将军对质了一番,何以当初答应过的事,要反悔。
挽将军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只当听不见鱼非池这番愤怒的质问声,柱着拐杖站在桃花树下,一个人不知念叨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