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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活,虽是有些累,可满月却觉得开心。
好似在这儿,人与人的距离变近了,等级的概念变得模糊,她喜欢这样的氛围。
吃了一块红烧鱼,享受地眯起眼,道:“咸鱼淡肉,做鱼还是得咸点好吃。”
满仓吃得肚子都滚滚的了,还不肯放手,童年饥饿的记忆太过刻骨,导致他只要有吃的,都得吃个够才肯罢手。
好在他是吃不胖的体质,而且满月现在会逼着他跟小十每天在院子里跑步,倒也不用担心吃出什么问题来。
小十显是斯文多,可那下筷子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他跟着满月他们一起生活后,吃得更多了。好在有个可怕姐姐当家,天天被逼着运动,倒是没再胖起来,反是瘦了一点了。
冷云与晁粟喝着酒,看着吃得愉快的姐弟三人,神色各异。
冷云是觉这画面温馨,继而就想起了家里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眼里流转出一丝羡慕。
而晁粟是失落。
别人越幸福,他也越失落。
若是他也有亲人该多好?那些远亲不是他的亲人,他也很想有个喊自己爷爷或者爹的正常孩子。
满月吃着吃着便觉有些不对,侧头一看,见到了晁粟眼里的失落,心里不由微微叹息。
太监其实真的很可怜。
无论多权势滔天,可却也总被鄙夷,而且也无亲情可享受。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被父母阉割送进宫去的太监发达后还热衷把亲人接到京城享福的原因。
他们的内心始终自卑,哪怕父母伤害了他们,可他们还是渴望父母之爱,渴望一视同仁。
慢慢回过头,想了想道:“小十,满仓,以后喊五谷先生就喊一声爷爷吧。”
小十愣了愣,满仓倒是聪明,到底从小吃得苦多了,反是比较容易会站在别人立场想问题。
满月压低声音道:“五谷先生是个好人,会入宫都是命运弄人,如今他已是花甲之年,亲人又都没了,你们喊他一声五谷爷爷,多少也算个慰藉是不是?”
小十恍然大悟,想了想满月的话,又想了想这些日子的相处,偷偷瞄了眼晁粟,看着那颗花白头,忽然觉得满月说得有道理。
老爷子的确挺可怜的。
最多财富权势又如何?抵得上亲情么?
想到这里,小十难免又是难过。
他跟着十一娘到宁波来,来这久了,母亲与父亲莫说是来看他了,就是一封信,不,是连口信都没有,这让他心里烦躁。
自己与五谷先生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了啊……
小十难过地这样想着。
其实这么久了,他知道妖女一家子都是好人,可他就是无法完全融入,没法喊陈氏为娘,也没法把满月当亲姐姐,他只能当她是族姐。倒是满仓,还真觉有些自己弟弟的感觉,到底是睡一个屋的,打打闹闹的,感情其实最深。
一时间,小十也失落了。
他想了想便夹了一块鱼,起身走到晁粟跟前,道:“五谷爷爷,我可以喊你爷爷吗?给你吃鱼……”
晁粟愣了下,看着小十脸上的落寞,一瞬间便是明白了。
招呼着他坐下,在他胖乎乎的小脸蛋上掐了下,笑道:“求之不得。”
满月侧头去看,见了这一幕也是微微一声叹息。
小十不是小孩子了,正是微微懂事的年纪,想要融入到他们这个家庭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能这样心平气和,已是很好了。
把嘴里的鱼肉咽下,见陈氏担忧地望着小十,便安慰道:“娘,小十是个聪明孩子,他懂得取舍的,您不要担心。”
“我就怕我们回去,五嫂说我们虐待小十。”
陈氏叹息了一声,“这孩子心思越发重了。五嫂也狠心,怎么一封信都没?她是孩子亲娘,我哪里会计较这个……”
恐是要做给老太太看吧?
满月在心里冷笑。
连孩子都算计,这样的娘不要也罢!
帮着收拾了碗筷,又烧了热水,刚准备喝呢,却忽然听到外面传出一阵哭声,隐隐约约的还含着唱歌声,“朗朗乾坤,青天明月,拂晓流风,还我清白……”
所有人的汗毛一下就竖起了,青云的脸也白了。
不,不会这么邪门,这儿真闹鬼吧?
这会儿记忆都起来了,想起当初陪侯爷巡视宁波金华海防时,这儿的县令对这个村的介绍……
头皮一阵阵发麻,感觉要炸开了。
四年前,在大明与大金打得火|热的时候,倭寇再次席卷而来,然而奇怪的是,与嘉靖年间的倭患相比,四年前的那场只能说是毛毛雨。
因为所谓的倭寇根本没大规模登录,只是小伙劫掠,而这个村庄就有依附者,受到了前任的满门屠戮,连村里的外乡人都没放过,因为他们这儿富有的原因是勾结倭寇。
其实这事疑点挺多的,但朝廷似乎需要这么一个典型来震慑那些胆敢与倭寇勾结的人,也就草草批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