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朱元璋念妾怜庶子 张若兰机智救婢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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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乾清宫,碽妃的音容笑貌立刻浮现在朱元璋眼前。当年二人的恩爱情景不断在朱元璋脑中回闪,朱元璋五内俱焚,潸然泪下。一连三日,朱元璋几乎夜夜不能寐,即便睡去,梦中也会浮现碽妃生前的种种情景。到得第四日,朱元璋常朝后,袁忠扶着朱元璋去御花园散心,走着走着,朱元璋忽然听到有小孩子哭泣,便忙令袁忠扶着自己走上前去,只见自己的五儿子朱橚正在哭泣,朱元璋的侄女——庆成郡主朱月婵走到二儿子朱樉身前说道:“老二你怎么可以这样?老四、老五可都是咱们的兄弟,他们来此赏花有何不可?”四儿子朱棣忙搂过朱橚安慰:“五儿别怕,咱们就在这赏花,四哥会好好照顾你的。”一边的二儿子朱樉嘲笑着:“你也是罪女之子,如何照顾得了他,你们的母亲是蒙古族人,没有位份,被父皇赐死才得了妃位。你俩现在是没有娘的孩子。我母妃可是李淑妃,你俩快滚开,没见到我正赏花,不要败我的兴致,快滚,不然我叫母妃杖责你们。”看到此处,朱元璋怒勃然大怒,大声喝道:“混账东西。”四个孩子一惊,见朱元璋来了,忙施礼参拜。朱元璋扶起朱棣、朱橚、朱月婵,狠狠地拍了朱樉后背一下,“你个混账东西,老四、老五是你的兄弟,身为二哥,不知护着他们,反而如此欺侮他们。李淑妃怎么教育的儿子?袁忠,让李淑妃滚过来。”袁忠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李淑妃带着长子朱标,三子朱棡匆忙赶到御花园,这李淑妃名叫李素娥,朱元璋的长子朱标、次子朱樉、三子朱棡,皆是这李素娥所生,朱元璋称帝后,因李素娥诞育三子有功,受封淑妃。李淑妃与朱标、朱棡忙施礼参拜,朱元璋厉声斥责:“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连兄友弟恭的道理都不懂?是你跟他说老四、老五的母亲是罪女,被赐死才受封的?老四、老五是马皇后嫡子,在御花园赏花有何不可?怎么他的兄弟在此赏花还败了他的兴致?你都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李淑妃吓得魂飞魄散,“陛下息怒,妾教子无方,愿受责罚,只是望陛下念及老二年幼,网开一面,不要见罪于他。”“年幼?十二了还年幼?”朱标见此情景忙替母妃与朱樉求情:“父皇,是儿臣平时对二弟疏于教导,对四弟、五弟又关心不够,儿臣知错了,请父皇息怒。”朱标今年十三岁,仁柔厚道,对长辈们恭敬,对兄弟们友爱,朱元璋十分喜爱他,刚刚登基便封了这朱标为皇太子。朱元璋见朱标求情才就此作罢,沉默了一会说道:“李淑妃罚俸半年,老二回去面壁思过,都退下吧。”李淑妃、朱标、朱樉、朱棡叩首谢恩后,赶忙退了下去。朱元璋正思怀着殁去的碽妃,见朱棣、朱橚失了母妃,又被异母兄欺侮,内心生发了无限怜惜之情,遂走到朱棣、朱橚跟前,双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说道:“刚才你们二哥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父皇与你们一同赏花如何?”朱棣、朱橚、朱月婵自是欣然应允。

朱棣、朱橚一天天成长着,到了洪武三年,朱元璋封了自己的儿子们为藩王,长子朱标已是太子,次子朱樉受封秦王,三子朱棡受封晋王,四子朱棣受封燕王、五子朱橚受封周王……待到洪武十三年,二十一岁的朱棣就藩北平,奶娘冯月珍随朱棣来到北平,随即她把碽妃汉妆的画像交予朱棣,而把碽妃蒙装的画像交予朱橚。之后朱元璋两次命朱棣率师北征,朱棣招降了蒙古太尉乃儿不花,生擒了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可谓战功赫赫,威震朝野。

朱棣与奶娘冯月珍还在书房思怀着碽妃,想着以前的种种事情。突然朱棣的嫡三子朱高燧匆匆跑进房来,“父王,不好了,洞房那边出乱子了。方才给二哥、二嫂端合衾酒的丫头,不小心将二嫂陪嫁的琉璃花瓶打碎了,二嫂不依不饶,二哥也觉得晦气,要处死那丫头呢。”朱棣赶忙起身,“高燧,先送你冯奶奶回房歇息,父王去你二哥那里看看。”

新人洞房之中,已是乱作一团,郡王妃韦凤娘穿着大红通袖袍,头戴七翟冠,本是沉浸在新婚喜悦之中,谁知自己心爱的琉璃花瓶被府中丫头打碎了,清秀的面庞上已露出嗔怒之态。只听韦凤娘的陪嫁婢女秀萍大声斥责着:“你这蹄子怎的这般不小心,这可是郡王妃的陪嫁之物,大喜之日竟这般晦气。”一小丫鬟跪在地上哭泣着:“郡王、郡王妃恕罪。”秀萍转身对高阳郡王朱高煦说道:“郡王,这新婚之夜打碎物件可不吉利,何况是这么贵重的琉璃花瓶,简直晦气至极,日后若是郡王与郡王妃日子过得不顺遂可如何是好?”朱高煦听了此话,大喊一声:“拉吹去乱棍打死。”几名府中下人听了朱高煦的吩咐,拉着那小丫鬟便要走,那小丫鬟哭泣着挣扎,口中还大喊着:“郡王饶命,郡王饶命。”

正在此时,燕王妃徐令仪赶过来大喊一声:“且慢。”这徐令仪是朱棣的嫡妻,今年三十六岁,生的桃羞李让,仙姿佚貌,只见她婉转峨眉,双瞳剪水,身着大衫霞帔,头戴九翟冠,一眼看去,便觉仪态万方。徐令仪走进房来,看了看朱高煦,带着几分责备说道:“高煦你太过任性了,怎能因这一花瓶便要了人家性命,难道这小丫头的命还敌不过这花瓶?”朱高煦怒气冲冲:“当然敌不过,下人一个,烂命一条。”“放肆,你什么时候能明些事理?你若能像你大哥那般仁厚宽和,母妃也免得日日为你操心。”朱高煦听了此话,大声喊道:“母妃向来偏心大哥,在母妃眼中大哥什么都好。母妃怎么不想想,大哥新婚之夜哪有这种事情?这丫头弄得我夫妻新婚之夜这般晦气,杀了有何不可?”

徐令仪正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听一女子说道:“‘琉璃’与‘流离’同音,这端合卺酒的丫头打碎了‘琉璃’,正是打破‘流离’之意,预示高煦与凤娘百年好合,永不分离。”这说话的女子是燕王世子妃张若兰,这张若兰是朱棣的嫡长子朱高炽的嫡妻,洪武二十八年,燕王嫡长子朱高炽受封燕王世子,这张若兰自然被封为燕王世子妃了,只见这位世子妃,大概十八九岁模样,身着大衫霞帔,头戴七翟冠。远山眉黛长,含情丹凤眼,口若涂丹砂,肌如傅春雪,未笑却含颦,纤步柔似水。韦凤娘看着张若兰,带着几分怒气说道:“哪有这种说法?嫂子是要袒护这蹄子不成?”“凤娘误会了,我何故要袒护一个丫头?高煦与凤娘姑且饶过这丫头一命,一来,大婚之日若真处死了这丫头颇不吉利,二来也怕坏了凤娘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张若兰说完忙转身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国香,去我房里把皇帝陛下御赐的玉如意取来。”国香应声离去,不一会国香拿着玉如意前来,张若兰走到韦凤娘身前,边递上玉如意边说道:“这是嫂子受封燕王世子妃时,皇爷爷赐的,今日就将它赠与凤娘,祝你夫妻二人舍去流离之苦,日后事事如意。”韦凤娘怒气未消,坐在床头并不接过那玉如意。这时,朱棣边迈进房门边说道:“凤娘,你嫂子的一番心意,还不快收下。哪有因为一琉璃花瓶就要了人家性命的道理?”韦凤娘听朱棣如此说只好接过玉如意,道了谢。张若兰顺势说道:“父王,凤娘看着这端合衾酒的丫头定是碍眼,不如让若兰先将她带走,回去若兰替凤娘惩罚她。”朱棣点点头,“也好。时候不早了,明日高煦与凤娘还要参拜王府众长辈,都散了吧。”说完,朱棣与令仪转身回房了,那小丫鬟自是跟随张若兰一同回房。

回到世子妃房中,小丫鬟跪倒在地,对张若兰千恩万谢,张若兰忙将她扶起,柔声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小丫鬟答道:“回世子妃,奴婢姓李,名叫海棠,今年十三岁。”张若兰这才细看这位海棠姑娘,恰值豆蔻年华的她,长得甚是俊俏,面若白玉,眉如新月,目宛秋波,唇似朱丹,再配上双螺髻与一身袄裙真如海棠般娇艳。张若兰越看越喜欢这丫头,便继续问道:“家是哪里的?”“回世子妃,海棠是北平普通民户家的女儿,自小家境贫寒,前些日子才入燕王府来,葛长史让我今晚端合卺酒给二位新人,我出门时不慎打碎了郡王妃的琉璃花瓶,幸好徐王妃与世子妃相救,不然海棠今日就没命了。”海棠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张若兰见这小姑娘甚是可怜,加之自己也是普通民户出身,便对这海棠更添怜爱之情,于是忙替海棠拭去泪水,说道:“我也是普通民户出身,自然知道你的难处,从今后,你就留在我这,与国香一同侍候,你可愿意?”海棠喜出望外,“谢世子妃,海棠愿意,海棠愿一辈子好好服侍世子妃。”张若兰笑笑说道:“你先留在我这,待你年纪大些,我给你找个好人家,看你俊俏可人,我见犹怜,若不找个有情郎君相伴一生,岂不可惜?”说着,张若兰从自己的梳妆盒里取出一串极漂亮的珠花,插在海棠的发髻上,不禁赞道:“甚美,美人配珠花,方不辜负如此好年华。”对于海棠而言,今日世子妃救得自己性命不说,还如此厚待自己,早已感激涕零,便对张若兰说道:“海棠自幼家贫,除父母之外,还没有人像世子妃这般待我好,海棠此生一定尽心竭力侍奉世子妃。”二人正说着,王府的宦官李崇搀扶着世子朱高炽回到房中,张若兰忙迎上前去搀扶,柔声问道:“世子回来了?宾客都走了?”朱高炽点点头,“回来了,刚刚将众宾客礼送出府,父王、母妃也都歇息了,若兰你也辛苦了。回来路上我听说,你刚刚救了一个婢女?”张若兰笑着拉过海棠,“快来参拜世子。”海棠忙拜见世子,若兰告知高炽事情的经过时,海棠便偷偷打量世子,只见这位世子丰神飘洒,且面目清秀,只是有些体胖,而且是个跛子,行走需要有人搀扶,可即便如此,也难掩世子的英武之气与儒雅之风。看得出世子与世子妃十分恩爱。海棠正在打量着,朱高炽已回身对她说话:“这小姑娘生得倒俊俏,你以后就留在这,好好侍奉世子妃,若兰她温婉贤淑,定不会亏待了你。”海棠自是连声答应。这时国香已给世子、世子妃铺好了床被,于是国香与海棠二人伺候世子与世子妃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