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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太后说着,朝堂之上瞬然间鸦雀无声。几名官员都已经开始纷纷猜测钟太后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暂无人敢表态。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她口中所言明明针对靳王。可靳王到底是摄政王,谁人敢当面帮着钟太后弹劾?她的话如同一锤定音,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落在靳王的身上,而靳王却恍如置身事外,始终没有半分情绪波澜。
众人神色各异,钟太后似乎对这样的情况也比较满意。她不紧不慢地咪了一口茶,继而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小周帝身上,口气缓和似又带几分亲切地问道,“皇儿对哀家所言可有异议?”
小周帝赫然被钟太后提起,顿时便感觉威严无比的朝堂有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可数十双眼睛之中唯有一双让他心里一阵发憷,于是他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钟太后声色更是缓和轻柔,似是带了几分宠溺的轻笑,“皇儿不必紧张,我大周的官员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大家自己会分辨孰是孰非。”
小周帝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冷意,“母后所言极是。”
而从始至终,靳王全都一言未发。如此状况,除了默许钟太后的所为,他自然不能举止过度,故而以不变应万变,几乎是眼下最好的对策。
然而钟太后这次横空插足,到底还是让朝堂之上的局面尴尬不少。被一个女人垂帘听政,几乎是让所有官员的效忠对象几乎产生了分歧。不过按照状况来看,效忠小周帝的人此时自然会偏颇钟太后那一方,而原先就打算效忠靳王的人,此时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钟太后甚为满意,冲着先前站出来的耿直官员挑眉问道,“魏大人可还有异议?”
耿直官员微微一怔,似是对钟太后知晓自己名字的事情始料未及。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随即摇头道,“微臣斗胆,太后娘娘固然一心为了陛下,可这早朝也有早朝的规矩,太后娘娘在此垂帘听政,许多事务便无法拿捏决断……”
说到此处,却又迟疑。
钟太后显然与靳王作对,他此番若是说了太多,怕是也算是帮着靳王了。可这些时日以来朝中事务由靳王料理得不错,这横空插足的小周帝,全然都是听从钟太后的意见。到时候两人政见若是不一致,那么显然会产生许多麻烦。
“魏大人这么说,怕是就不对了吧?”钟太后还未发话,耿直官员一旁便另有一名官员,此人留着山羊胡子,与耿直官员一样是朝中文官,“太后娘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垂帘听政,不过就是怕陛下听信小人谗言。既然如此,拿捏决断的自然是靳王殿下,最后再由太后娘娘确认,如此岂不是万无一失?”
说着,他又微笑看向屏风后头的钟太后,“太后娘娘一心都是为了大周,既然如此,那么垂帘听政又有何不可?”
“这……”
如此一来,局面更是两极化。虽然众人脸上没有表现,可心里却已经摆了谱,准备站好阵营了。
钟太后似是要将自己的大度发挥到极致,她偷偷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靳王,随后起身道,“岂是由哀家决断?事事本就该由皇上做主。”
场面话说得极是漂亮,可大家几乎心知肚明。尽管如此,钟太后的话总算是有些作用,耿直官员深知自己的话挑起争端,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朝中事务轮番汇报之后,便是退了朝。由钟太后携着小周帝离去,众人恭送。
今日一事靳王始终沉默,没有过多意外,同时也没有过多表态。直到退朝之后,他才匆匆离去,一路回了靳王府。
虽然今日之事表面并未在靳王脸上掀起波澜,不过想到那一晚的事被小周帝撞见,今日又是这等场面,他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回去之后,他先是匆匆换了一身衣物,随后便去了一趟密室。
而密室中。
阴暗潮湿的角落,总有几分阴冷湿重之感。昏暗的烛火之下,依稀可见一张苍老而又苍白的脸。周围皆是日常起居需要的东西,除了密室颇有几分晦暗简陋,其余的一切一应俱全。
付明义置身其中,几次调理下来皆是有几分难忍之意。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他便深深呼气,继而睁眸。
烛火之下,密室的通道口果真站着靳王。付明义微微启唇,声音在密室之内回荡,“靳王殿下。”说了一句,倒也算是招呼。密室本就是在靳王府,故而其中所有一切都是靳王给他的,于是付明义也不愿拿靳王的东西去招待他自己。
萧靳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依旧如纸,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担忧之色,“国师的伤还未好?”只是这担忧,不知是当真担忧他的伤势,还是另有顾虑。
萧靳脸色复杂,付明义已有预感,今日靳王前来,应当是朝中有事。故而他便径直沉声问道,“靳王今日前来,怕是不全是为了我的伤势吧?”
如此挑明了说,萧靳倒也不愿意再拐弯抹角。他点了点头,随意找了一处空位坐下。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国师不知何时可以出关?”话落,见付明义双眉一挑,于是他便又将今日朝堂上的事统统告知于付明义。
听了朝堂上的事,付明义沉吟片刻,神色幽然。
“离出关怕是还要一段时日,除非有血玉在手。”提到血玉二字,付明义沉重的眼皮微微塌陷,随后可惜而又无奈地叹道,“可惜血玉如今不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