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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上海《申报》报社。
“大使先生希望我们能向他汇报杭州胡灵珊的一切消息。”《申报》老板之一,英国人普莱亚说道。
“没有问题,《申报》得到的一切消息,都可以告诉大使先生。”创办发起人安纳斯托·美查说道。
普莱亚知道老朋友没有听懂:“大使的意思,是只告诉他一个人。”
秘密调查?安纳斯托·美查皱起了眉头,办报纸是商业行为,卷进政治,颇为不智。
英国大使很希望得到胡灵珊的全面信息,但是,英国大使信不过手下的洋买办,这些人两边倒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申报》就不同了,记者采访,正大光明,《申报》有非常强大的独立消息渠道,很多时候,连英国大使都比不过《申报》。
至少,英国大使没有办法得到,诸如“据内廷人云、据内监云”等的清廷内部绝密消息。【注1】
安纳斯托·美查道:“拒绝大使吧。”
其余三个合伙人惊讶,以新闻自由为外衣,拒绝向大使提供服务,很容易被扣上不爱国的标签的。
安纳斯托·美查无奈的道:“伙计们,现实点,《申报》是我们的,但是,也不是我们的。”
《申报》自从创立第一天起,完全信任清国人,所有消息的采访,发布,全部由清国报人决定,“将天下可传之事,通播于天下”,这是《申报》的清国员工,顶下的《申报》方针,并坚定不移的执行着。
4个英国老板,完全无力做到,用英国政治因素,严密封锁清国报人得到的消息。
“据实告诉大使先生吧,我们可以得到第一手的可靠的消息,但是,我们最多只能提前1个小时告诉大使,完全做不到封锁。”安纳斯托·美查不知道该为此骄傲,还是为此伤心。
杭州。
拱宸桥上,几个人悄然站立着。
“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啊。”其中一人看着来往的商贩,以及繁忙的码头,低声说道。
李鸿章没能打进杭州,但是也没有轻易杭州的意思,给江淮地区的商人下了严令,不许和杭州商人做生意;闽浙总督许应骙也下了同样的命令,要求所有商人断绝与杭州的一切商贸往来,从经济上挤垮,干掉胡灵珊。
但看着人来人往的,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老兄,有些事打听一下。”几人进入路边的茶楼,掏出几个铜角,塞给了伙计。
事情很快明白了。
江淮和闽浙的商人,规规矩矩的按照大佬们的命令,不和杭州做生意,眼睁睁的看着杭州的丝绸茶叶被其他省份的商人卷走,叮当作响的铜钱进入别人腰包?
这显然不可能。
商人们是充满智慧的。
这些和杭州做生意的,全部是直隶山东甚至东北的商号,李鸿章们可管不了他们。
但只要和这些商人聊天,就能发现,打着东北旗号的商人,满口的苏州话。
总不能不许江淮地区的人,去东北商号讨口饭吃吧。
满清的商人,就这么遵纪守法的做着买卖。
“那个洋人……”街上一个洋人领着十几辆马车,招摇过市。
伙计探头一看,道:“哦,那是卖机器的德国商人。”
现在杭州德国商人德国教授德国(军)人多得数不过来,随处可见,洋人多了,就不稀奇了,如今连个跟在洋人后面看稀奇的小孩子都没有。
“史量才,快记下来。”其中一个叫老张的,催促着。他们就是来自《申报》的记者,他们将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亲眼看看这个被凶残的革(命)党统治的杭州。
“听说,杭州知府很会杀人的。”记者们问着。
“那是,这叫杀得人头滚滚啊。”伙计眉飞色舞的道,“看那排大树,你们几个是来迟了,上个月,树上还吊死了十来个人。”
记者们吓了一跳。“这么多?都是什么人?”
吊死的人,都是以前在这附近勒索抢劫的小混混。
“就这么点罪,就吊死了?”按照大清律,顶多是打板子。
胡知府凶残啊,从来没有打板子关大牢的意思,头一天公布禁令,第二天就开始在街上抓人,先是苦役十日,再犯,直接就杀了。
杭州的小混混,鸦(片)烟馆,高利贷,妓院,很快就没了。
“那百姓们还有活路吗?”记者继续追问,虽说这些行当都黑的很,丑陋的很,但是,为了活下去,做这些事的苦命穷苦人家,总要有条活路吧。
有啊,有啊,那些青楼女子,都安排到胡家新开的纺织厂里去了。
杭州现在有的是新开的工厂,只要肯吃苦,有的是地方赚钱养家。
但那些手上有人命的,全部被砍了。
伙计报了几个鼎鼎大名的强盗悍匪,有记者惊叫:“金香帅,他是侠盗啊,他也被砍了?”
伙计微笑,这个小偷偷东西也就罢了,大不了砍手,可他还偏偏四处留情,又好管闲事,手上不清不楚的有了几条人命,拒捕的时候,刚亮出宝剑,还没来得及展示少林剑法,就被革(命)党乱枪打死了。
听说,胡知府知道金香帅的少林剑法后,还大发雷霆:“以后遇到会少林功夫的,不论男女老幼和尚尼姑,全部抓活的,我要切片!”
记者们叹息,盗亦有道,只要大节不亏,有些小小的错漏,何必将这些侠义人士全部打死,太偏激了。
伙计笑:“说到这个,和你说另一件事。”
某天,胡家胡老太太游西湖,在孤山见了苏小小的墓,胡老太太感慨道:“唉,红颜薄命,这女人的一生啊,真是从睁开眼睛,就是苦难。”
又走几步,见到了武松墓,地上颇有些香火的痕迹,想起苏小小墓的凄凉冷清,胡老太太大怒:“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反倒受人敬仰了?来人,给我砸了它!”
从此,西湖少了一处景观。
史量才摇头叹息,胡家的人个个凶残。
梁山好汉虽然多有砍死无辜,劫掠乡里,甚至还有吃人肉的家伙,但是,《水浒》提倡的是替天行道的侠义精神和反抗精神,不能只看表面,胡家不过是一群商人而已,哪里懂得这个道理。武松真是太无辜了。
邻桌立刻有人冷笑,梁山好汉是替天行道,少年,你到底看过《水浒》没有,可别脑补啊,至于历史上的宋江李逵等人,一群汉奸而已,不提也罢。
史量才自然不服,立刻开战辩论。
老张微笑着看着,这些人似乎惧怕胡灵珊,惧怕革(命)党,却又偏偏满不在乎的样子。
“怕?自然是怕的,胡灵珊动不动就杀人的!听说她每天都要吃人心的,还有那些革(命)党,杀人不眨眼的。”茶楼的人听了这个问题,胆战心惊的道。
“那你们还敢乱说,就不怕被胡灵珊抓了。”老张问。
“抓?这倒不会,胡灵珊还算有点信用,只要是府衙公告没有禁止的事情,就没人会抓你。”茶客们都笑了,“再说,骂她的人还少了吗?也没见她抓过谁。”
史量才点头:“这是懂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还算有点见识。”
老张摇头,他不是记者,只是却不过《申报》中老友的面子,带着几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到杭州摸摸底,另外,他也有其他心思,想亲自看看。
多年的复杂经历,让老张看问题的角度,与志气满满的史量才完全不同。
胡灵珊任人诽谤,老张不觉得是气量,望着那一排大树,想象着树下那一条条人命,老张隐隐觉得,这仅仅是胡灵珊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看法而已。
“倒是有些枭雄气魄。”老张微笑着。
严格的说,拱宸桥还在杭州城外,等进了杭州,老张一行,又见到了不同的景象。
“快看!他的脑袋……”史量才惊讶的指着某个青年。
那个青年剪掉了辫子。
留发不留头的满清,竟然剪了辫子,并且堂而皇之的在街上乱走,就不怕掉脑袋吗?
有路人鄙视:“这是柏林大学杭州分校的学生。”
起因很简单,有根长长的得辫子,做实验的时候,太碍事了,竟然有学生在化学实验课上,不小心被酒精灯点了辫子,所幸没有出人命。
胡灵珊一脸铁青:“一群白痴,来人,把他们的辫子都剪了!”严谨的实验室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没有那长长的,带着臭味的辫子的存在空间。
凡是柏林大学的学生,一律不许有辫子。
自然有人觉得,这是满清的招牌,这是祖宗传下来的,学习西洋的东西,就是为了维护和拯救祖宗传承,怎么反倒本末倒置,剪了拼死要维护的辫子呢?
胡灵珊当众打趴下这个仗义直言的学子:“你家祖宗是汉人,不是满人,做了300年满人的狗,居然还做出感情来了?你家祖宗从坟墓里爬出来了!”
柏林大学学生的辫子,从此就都剪了。
学生们左顾右盼,颇有为了反清复明,驱除鞑虏,剪辫明志的味道。
但剪辫子并没有被胡灵珊强制执行。
“发型而已,爱怎么怎么,谁管你!”胡灵珊道,喜欢每天顶着肮脏发臭的长辫子,那是个人自由和爱好,只要和实验室无关,胡灵珊没那功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