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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折腾,谁也没心思睡觉,吴家屯的火一直烧到天亮才慢慢灭下去。小陈氏把春晖交给沈婆子带,她和陈氏两人去山上砍了竹子回来,在地窖的竹筒下面围了一个简单的鸡圈,那里有光,不影响小鸡的日常活动。
何氏也抱了鸡来,可她的鸡是成了年的母鸡公鸡,和小鸡待在一块会抢食,而且她的鸡多,陈氏她们圈的地根本放不下。可地窖里就那块光亮最好,何氏觉得被她们占了先,酸里酸气的说:“上次娘说的时候,你们都不愿意抱来,这会儿你们倒是利落,一会的功夫窝棚都搭好了。”
谁不愿意抱来?是谁嫌搭鸡棚麻烦的?
小陈氏心里窝着火,当下就想和她掰扯清楚,被陈氏拦住了,“你和她较真干啥,不是自个找不痛快嘛,有这功夫,不如收拾点东西去地窖,春日里寒,要真躲进去,别把孩子冻着。”说着拉着她直接回了屋。
何氏抱着鸡笼子又回去,遇上成健媳妇,两人就一路往家走。
“你干啥去的?”何氏瞧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跑的头发都有些散了。
“把牲口赶到山里去啊,说挨家挨户记下来,每日派人轮流看守,等战事过了,再接回来。哎?听说这还是你家大哥出的主意,你咋不知道?”
何氏欢喜道:“在哪?大哥去村长家还没回来呢。”
成健媳妇说道:“那应该是去山上了。我给你说啊,山后头不是有片竹窝子嘛,你沿着往上去,有一块大石凸出来的那块,就那,他们在挖山洞呢,你快些去吧。”
何氏瞧瞧手上的鸡笼,里面就十只鸡左右,家里还有三十几只,来回往山上跑太累,她抓住成健媳妇的胳膊说:“成健嫂子,你家鸡笼借我使使。”
等何氏来回两趟把鸡送上去,沈老头也牵着牛上山来,何氏没瞧见陈氏她们,问道:“爹,弟妹她们不把鸡送上来啊?”
沈老头费力的牵着牛往山上走,喘了口气才回她,“地窖里也能养,又是鸡娃子,跟在大鸡后头,怕是难活。”
不就是想养在眼皮子底下吗?但是难活两个字给她提了醒,她想了想,帮着沈老头把牛赶上去,到了地方,找到村长儿子,反复问:“鸡要是丢了咋算?鸡要是死了咋算?我家鸡养的肥,回头要是被别人抱去咋办?”
村长儿子正给人记牲口呢,正忙乱着,被她一直在耳边聒聒聒个不停,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成定嫂子,你要不放心,你拎家去,都啥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还有些等着上册的妇人听见两人对话,也帮着问道:“对啊,成栋兄弟,整个村的牲口畜生都在这,万一病了死了丢了,咋算啊?”鸡少一两只也就罢了,牛啊猪啊驴啊可值不少钱。
“是啊,你们商量事也不商量妥当了,让我们辛辛苦苦的赶上来,回头要出了事,找谁去?”
“哼,我家牛我认得,谁也别想蒙了去。”
“这话说的,谁要蒙你家牛了!哦,牛你认得,猪你认得不,鸡你认得不,瞎嚷嚷啥?”
围着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嚷起来,沈成栋脸色难看的很,他突然甩了胳膊丢下众人找他爹商量去了。
沈成才昨儿想的这个主意确实是好意,可他没算到农家妇人们这般麻烦,这般小心眼,听着沈成栋语气烦躁的描述一番后,他肃着脸没说话。
最后也没商量个结果出来,村长不厌其烦,说道:“愿意放山上的就放,不愿意放的领家去!”
此话一出,不少人把牲口又牵回去了,大家都抱着一种侥幸,万一流匪不来他们村呢。
何氏也把鸡领了回去,村里几百户人家,就算流匪来了,也不定就会去她家,这时候反倒是砖瓦房更惹眼。
众人在惊恐中过了两夜,不少人家直接抱着逃命的包袱睡,到了第三天夜里,沈华扣在床头的铃铛突然响个不停,她一下子惊坐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趴到地上,下一刻跳起来快速的穿着衣服对茫然还未反应过来的王氏大喊道:“娘,姐,快起来,去地窖!”说着拉动另外一根连着秦寡妇家的丝线,然后抓了外套冲出去各个拍门,“快起来,流匪来了!”
紧接着就听到秦寡妇和高林大喊的声音,隔壁柱子家的声音,惶恐不安的大喊声一家一家传进村里。加上急促的铃铛声让人更是心神慌乱,王氏抱着被子还有钱罐子先把春溪送进地窖,然后又上来去抱春河,瞧见自个丈夫还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用被子裹了春河,拉着春山去地窖里。
小闺女牵了一根铃铛线他是知道的,可这两天他出去打听了,没再听说哪个村被抢了,说不定流匪已经离开这个地界,铃铛响可能是田里小动物绊着了也说不准。
“花儿,你瞧准了吗,别瞎传,回头要是虚惊一场,咋跟村里人解释?”想到那些妇人责问的嘴脸,沈成才就觉得烦躁。
丝线是贴着路边拉的,一两个人路过,根本不会引起震动,只有大批人马才会让铃铛响起来。她刚才趴在地上,没有听到大动静,表示还有些距离,就算不是真有土匪进村,藏起来总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