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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雅把手里的牌倒扣,递给聂非池。
连扬了然地看着这三人,躺在杨薇身上调侃:“兔爷你allin还不亮牌,做坏自己牌风啊。”
江怀雅挑着眉拿下一轮牌:“做坏就做坏。不做坏哪有冤大头跟着推?”
她凭着豪放不羁的牌风和陈杞的故意相让,居然连赢了好几局。在场的男生都已经看出陈杞昭然若揭的意图,大家都是老同学,纷纷暗地里帮衬着他。牌桌没一会儿就变成江怀雅一个人的秀场。
十几局下来,赵侃侃瞅着自己桌上可怜巴巴的筹码:“兔子你不会是想把请客钱都赢回去吧。”
“我这不是在帮你挣卧室吗。你玩上瘾了?”江怀雅数了一沓筹码给她,“赏你点。”
赵侃侃傻呵呵地笑:“谢谢爷!”
连扬立刻恬不知耻过来要钱:“兔爷你这叫徇私枉法知道不。要给就都给上,大伙说是不是?”
又是一阵起哄。江怀雅慷慨道:“成成成,都有。”
她一人一叠,把赢来的钱千金散尽。牌桌基本恢复初始状态,反而是她的筹码望过去最短。
张怡悦看这差不多开始下半场了,轻声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杨薇连忙把酒杯放下,举手:“怡悦等等我,我也去!”
女生都有这个毛病,二十几岁了还是改不掉,一记连锁反应,屋子里瞬间空了一半,连连扬都跟着说要去。
留下的人也尴尬,索性中场休息,一块儿去院子里放放风。
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穿越院子里的石板径。漆黑的道路再也不显得可怖,黑夜给人纵情的理由,他们勾肩搭背,欢笑打闹,就像年少时一样。
聂非池和江怀雅落在最后。
她把眉眼笑成一道月弯,显然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像兔子回到族群。
他好像也被温馨的气氛感染,双手插袋,问她:“连扬和杨薇是什么关系?”
这几个都是他从前不认识的,一起玩了大半天,他很努力在记他们的特征。
江怀雅诧异地看着他:“聂非池,你居然还八卦。”
“……”就当是吧。
她很乐意给他科普:“他俩是小学同学,刚进高中的时候就很熟了。连扬这人妇女之友,跟杨薇两人像一对小姐妹一样。”
小姐妹就能隔着性别随随便便躺对方身上?
聂非池下意识问了一句:“没有在一起?”
“没有呀。”江怀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认识久就一定得在一起?谁规定的。”
说完才发觉,这话有她未料到的弦外之音。
这个院子真是有一种魔力,走进来就会触雷。
她紧张地不停往他那瞥。聂非池却很淡然,眼睫低垂,好像在认真听她讲话,眼睛里不知装着什么。沉默久了,他笑:“看什么?”
“看……你这里这条疤。”她瞎编出一个借口,有模有样地摸摸自己的下巴,“这边那条,刚来那天看还挺严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基本看不见了。”
他仰头。
一轮圆月,月色清幽。
快吗?她来的那天还是浅浅一道月牙,倏忽已是十六。
这期间他们同住一个屋檐,却几乎没有交流。她的存在感只有掏空了他的零钱罐,和冰箱里日渐减少的饮料酱料。她特别怕冷,傍晚坐在沙发上写稿子的时候会在下面垫一条毛毯。每个星夜他到家,都能见到一条毯子孤零零地半挂在沙发上。
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它是谁帮她收起来的,以为毯子每天都能自己归位。
他们俩之间最糟糕的地方就是这样。亲密的岁月太漫长,伤疤很轻易被抚平,有时候双方都容易遗忘。
“看不见了吗?”他自己伸手去感受,确实已然没有痕迹。
“嗯。”
他们走得太慢,其他人都已经去洗手间。只有一个男生坐在廊檐下,招呼他俩去坐。江怀雅隔着半个院子回答:“不用了,我们在这逛逛。”
其实是怕相同的地方,又勾起方才不愉快的记忆。
说完转身,他却匆匆几步,向大部队的方向去了。背影迅速湮没在夜色里,弄得她好不尴尬。
张怡悦出来得最快,错愕地发现,洗手台边站着聂非池。
整面墙被嵌上镜子。他的面容映在镜中,低敛着眼眸,像一个电影慢镜。镜子组成画框,男人慢条斯理地冲刷手指,用无意义的动作在这虚耗光阴。
张怡悦将手放在感应区,清水和她的声音一起到来:“陈杞好像在追兔子。”
他俩连认识都算不上,或许说这话有点交浅言深。可这个秘密是她贫瘠的少女时代,长久以来保守在心的,对她而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她感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心跳都在怦然作响:“你喜欢她的吧。”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