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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凉,自太原城的府衙内高楼向外望出去,能够看见小半个太原晋阳城的粼粼灯火光芒,一座座的庭院、条条的街道,显得是那么的宁谧和安详。
高楼之内,房间里灯火明亮、纱幔轻摇,崔均和崔厚正正举起酒杯对饮。在房间里还有些歌姬舞女,翩翩起舞,一旁还有几名乐师,叮叮咚咚的正弹奏着乐曲。
崔均原本就是官宦世家,这些奢靡的调调儿自然也是懂得的。毕竟崔均的父亲崔烈,也曾经位列三公,虽然当时要担任这个职位也是要给汉灵帝交不少钱的……
在乐师弹奏声和歌姬的歌声当中,崔均崔厚两人凑近了正在一边饮酒,一边低声交谈着。这样的环境当中,就算是在身边留下来服侍的家养子都未必能够听得清他们在谈些什么,更不用说隔墙之耳了。
太原,崔氏毕竟是外姓。
崔厚这些年东西南北奔走,见多识广,再加上手下也是统管着诸多商队,这人的气势也渐渐培养了起来,这一次乃是冀州又需要一批物资,崔厚便借着机会来晋阳一趟,一是见一见新上任不久的堂兄崔均,另外也是商议一下崔家今后的走向问题。
“……小弟遍观史书,自古以来,纯以经营商事者,总难以长久……小弟当下生意,多半依托征西将军……有些生意,都是点到即止,不敢涉足过深……想必兄长能明白此中干系……于崔氏之虑,晋阳之地倒也不错……兄长欲于此再立门楣,小弟也十分赞同……只是王氏温氏……听说外间的议论,便有些大……凡为人做事,需徐徐图之……”
对于征西将军斐潜,崔厚倒是没有多少恶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崔厚能够重新发家,也是跟着征西一路飙升起来的,但是他和崔均的这些话,也算是掏心窝了。崔氏在太原发展太快,会引起当地士族豪右的警惕,甚至会有些排斥反应,崔厚的意思也是在劝说崔均,先将晋阳城中的基础牢固后,再扩大其它方面。
当然,这中间也有崔厚他不能说的话,譬如在征西将军这边,崔厚作为商队重要的负责人,就算名气再大,也没有在征西体系当中担任什么具体官职,这在他看来,根本的原因在于他掌控了钱财之后,征西将军斐潜自然不可能再让他掌握权势……
崔均能调任太原太守,崔厚都觉得征西将军很不错了。对于崔均来说,首先是要考虑征西将军的利益,然后才能在其中动些手脚,并且借征西将军的势力压倒太原王氏温氏等地头蛇。
上位者必然要有所平衡,这一点崔厚当然清楚。
崔氏从河洛出来之后,总是要选个地方再度扎根下来的,平阳明显是斐潜的自留地,就算是给崔厚七八十个胆子,崔厚也不敢打平阳的主意,所以崔均准备在太原重新立起崔氏的门楣的想法,崔厚也欣然同意,愿意支持。
对于崔厚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一个士族根据地,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似乎永远都不能安心,终究还是飘零身份一样。
不论做什么事情,当然都需要时间。
崔厚跟崔均这样说,也是希望崔均能够不要因为现在是太原太守就毛毛躁躁的做出一些什么不安稳的举动,但当然,他也希望着崔氏能够真正的落足下来,不再有漂泊之感。所以崔厚自己也是很矛盾。
经商和做官完全不同。
经商代表着风险,从采买到运输,再到销售出去,都有各种各样预料当中和意料之外的风险,但是当官不一样,官场之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求稳,能不冒风险就不冒风险。
问题是崔均要这样干,肯定有风险。
可是叶落归根啊。
根都不知在何处,又要怎么落?
所以,这个事情,虽然有风险,有可能两面不讨好,但是依旧要做。
“冀州之处……”崔均也是压低了嗓门,将话语混在乐声之中,“贤弟观之……情况如何……”
太原事务之中第一重要的,便是针对于东面和北面的防御。当下征西将军气势如虹,自然跟着征西走,但是如果有个万一,后路要怎么走,崔均自然也是要考虑的。
“……生意还是有……”崔厚缓缓的说道,“近来冀州还加了不少兵甲器械数目……两三年之内,应该还是……左近兵卒数量,不足以战……冀州之兵,多驻扎于北……”
崔均点点头。
对于崔厚的判断,崔均多少也是听一些的,毕竟这么些年走南闯北下来,从兵粮储备,器械需求,就可以判断出一个地区是否有重兵驻扎。
“两三年啊……”崔均感叹了一下,然后端起酒爵。
崔厚会意,也端了起来,两人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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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外,星斗漫天。
十几顶的帐篷矗立在草甸子边上,一群穿着皮袍的汉子正围着几堆的篝火,正在烧烤着猎物。
阎柔站在帐篷外,回望黑暗中的巍巍群山。在雁门地带,一切都显得荒凉起来了,虽然这里曾经也繁华过一阵时光。
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去年的一年,他在都在雁门五原一带辗转。原本幽州牧刘虞身亡之后,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当初刘虞刘使君带着数目超过公孙瓒的部队前去围剿,还想着正大光明的将公孙瓒绳之于法,结果没想到反倒是被公孙瓒一个猛突,坏了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