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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甲你麻痹。
“不!”
倒在地上的古铁雷斯挣扎了一下,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
“极,境……”
他被手下们搀扶起来,甚至忘记了疼痛,只是惊恐地望着自己连同护臂一起变形的手:
“他是个该死的极境高手!”
此言一出,仓库里的帮众们开始窃窃私语,不少靠得近的人开始退缩。
极境。
不错。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高评价了。
罗尔夫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弯。
他突然发现,这些年来,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时刻之后,见过各色超阶到极境不等的高手之后,跟那么多不同的敌人交手之后,他所认知的战斗,已经不再是小混混的街头打架,
而是战场对敌。
至于他本人,也不再是那个第一次上战场,被王国之怒嘲笑他居然用袖剑的愣头青。
他开始晓进退,识攻防,抓节奏,知舍得。
现在,他是……
罗尔夫重新站起身来。
最前方的几个帮众举着武器,紧张地后退半步。
第三次,储气完毕。
“其他都很一般,”就在此时,人群阴影中的黑衣杀手再度发话,“他的实力,都在一双腿上。”
罗尔夫看向黑衣杀手,眉毛微蹙。
该死。
在这些人里,那家伙应该是最强的。
只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还不出手?
算了。
按照计划,先揍掉几个难搞的,压下他们的士气,然后调整站位……
罗尔夫的余光瞥向出口,那里人群已经薄了许多。
“一个用腿的高手,”涅克拉语含忌惮,“老弗格,你听过吗?”
这种程度的爆发力,一旦沾上,非死即伤。
就算是极境,也要忌惮非常吧。
“以瞬间的爆发力造成破坏……我只能想到兄弟会的‘无冕之拳’琴察,”弗格沉声道,望向罗尔夫的眼神不一样了,“但那家伙是打拳的。”
黑衣杀手远远望着罗尔夫,轻笑一声:
“有趣。”
下一秒,满脸警惕的涅克拉向后挥了挥手,他身后的达尔顿突然怒吼一声,冲了过去:
“小丑!小丑!小丑!”
他怒吼连连,一路上撞开所有挡路的人,一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的样子,挥舞着手里的两把椅子向他冲来。
面对如此大范围且不要命的攻击,罗尔夫一惊,正待应对,但另一边,平甩手扔出两枚牵着丝线的“乱神兵”,向他飞来!
砰!
下一秒,罗尔夫无比狼狈地躲开达尔顿的冲锋,再翻滚着避开一枚轨迹奇特的“乱神兵”,接着踢腿踹飞另一枚。
但一如之前,乱神兵啪嗒一声,飞出无数刀片!
罗尔夫避无可避,只得腿风连扫,刀片撞上义肢,叮当作响。
但义肢不是盾牌,他终究还是中了一枚刀片,闷哼退后。
“果然,”平冷笑着扯动丝线,拉回另一枚乱神兵,“有了力量,就没有敏捷——疯子,继续!”
该死。
罗尔夫忍着痛拔出刀片。
另一边,一度撞到另一面墙的达尔顿再度怒吼,向他冲来!
形势危急,罗尔夫深吸一口气。
好吧。
没办法了。
他的双手自然垂落,隔着裤子,覆盖义肢上的旋钮。
罗尔夫望着达尔顿和平,表情一沉。
原本,这是给那个涅希准备的,是找他第二次单挑时,再出其不意用出来的。
但是现在,便宜这帮人了。
怀亚那讨人厌的嗓音再度响起:
【额,殿下上次看到了,他把这笑称作‘切假腿’,应该是‘切换义肢功能’的意思吧,虽然我也不晓得为啥这样叫……但他让我告诉你:养成好习惯,勿忘切假腿……】
切假腿……
“小丑去死!去死!”达尔顿的怒吼越来越***的乱神兵儡具也近在眼前。
罗尔夫瞳孔一缩。
这一次,他关上高压瓶的四个主瓶口,打开第二节旋钮——布设在两条义肢里,连通高压气瓶的八个小出气口。
相比之下,它们不能像前者一样,提供集万千重压于一点的力量,但却能……
下一秒,罗尔夫的脚轻轻一碰地面,整个人瞬间一跃两米,以毫厘之差跃出达尔顿的攻击范围!
时时警惕,随时准备出手的红蝮蛇见状一愣:
好快!
乱神兵飞来,封堵住罗尔夫的路径,但在一片惊呼中,他轻巧地斜蹬墙面,整个人顺势再起!
他越过两枚乱神兵的刀锋,再在空中踏墙转向,人影左右连闪,以绝对的高度和灵巧,避开乱神兵爆射出的无数刀片!
但这还没完,罗尔夫抓住仓库顶上的吊杆,身形倒转,单腿在天花板上一蹬!
下一刻,难以置信的平只觉得眼前一花,闪出残影的罗尔夫,就在他眼前落地。
“你——”
平只来得及说出一个词,就被罗尔夫一肘子砸中额头,晕了过去。
失去主人操纵的乱神兵落到地上,发条未尽,无力地挣扎着。
“不!所有人!杀了他!”接连损失人手的红蝮蛇无比暴怒。
“小丑必须死!”
达尔顿怒吼着向他冲去!
但罗尔夫只是微微一笑,他闪过两个打手,一等储气完毕,就再度冲向墙面,一蹬一跃,腾空而起!
在许多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下,罗尔夫像蝙蝠一样灵动轻巧,掠过整个仓库。
空气在他的义肢里贯通,通过不同的气口接连爆发,反冲墙面或者地面甚至天花板,为他借来移动的能量。
只要有借力点……
罗尔夫轻巧地落到人群里,同时将达尔顿引来,后者撞飞一片,又砸倒一片。
“不,小心——”
“别撞我!”
“疯子——不!”
“啊啊啊!”
一片惨嚎声中,罗尔夫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下一秒,在达尔顿即将击中罗尔夫的刹那,罗尔夫再度闪身,在残影中扬长而去,徒留达尔顿在背后狂嚎。
踏窗,蹬墙,翻空,落地,疾驰,闪身……
在“切假腿”的加持下,罗尔夫愉快地飞驰着,一边遛着身后的达尔顿,一边在帮众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中,享受他们的恐惧。
“扔飞刀!”
“妈的你扔到我了!”
“身后!”
“笨蛋,他在上面!”
“别挡着我!”
“操那个疯子冲过来了!”
“稳住!”涅克拉气急败坏的大吼在仓库里响起。
这一刻,罗尔夫的战场不再是地面,而是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
若是气瓶将尽,他就稍稍收敛乃至寻机补充,一俟气瓶储足,又再故技重施。
但罗尔夫自己的感觉却很奇怪。
在街头混黑道时,“随风之鬼”就在异能的帮助下,以身法灵活、身形鬼魅著称。
自从红坊街一夜变故,他双腿尽断后,无论是平衡与重心的急剧变化,还是为了辅助呼吸而导致的异能精力分散,抑或是腿部控制力的大幅下降,这些事都让他步履艰难,移动笨拙,实力难复当年。
他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样,在敌人之中恣意疾驰了。
但现在……
罗尔夫在空中旋身,蹬墙,气压将他反推出去。
好久,他好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现在……
腾挪闪跃间,他闭上眼睛,靠着风力识别方向
现在,他以另一种方式,寻回了他曾经最擅长的东西。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跟那个马略斯制定的、繁复烦人又痛苦的特训计划没有半毛钱关系!顶多跟这些年走南闯北积攒下的见识和经验,以及他自己的不懈苦修有关。再顶多,顶多,嗯,顶多跟那个卡索少爷,不,确切地说,是跟他未婚妻出的钱有关,但那简单,他分期还钱就是了。)
也寻回了他曾经的身份。
随风……随风之……
“操!轻轻一踏就翻出那么远,他是脚上装了弹簧吗!”涅克拉推开一个撞到他身上的手下,狠狠咒骂着。
弗格则满心疑惑:
“他在空中,是怎么找到着力点的?”
难道是某种罕见的终结之力?
“除了力道惊人的重腿之外,他还身法迅捷,步伐灵活,体态轻盈,弹跳力不俗,”人群之外,黑衣杀手轻轻点头,语气赞赏,“没想到啊,小刀子麾下还有这等高手。”
“你不是,你不是说,你兄弟腿脚不好吗!”齐米卡斯像大多数只想躲避的人一样,抱着头颅伏低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从墙面到天花板,到处乱蹿的罗尔夫,一边躲避横冲直撞的达尔顿。
“当然,要是腿脚好,”哥洛佛咬牙切齿地挡着从天花板落下的尘灰,“谁tm这样走路啊!”
片刻间,罗尔夫上下翻飞,他直接杀伤的人没有几个,但是造成的人群混乱和精神压力不可估量。
终于,在达尔顿一头栽倒,再也冲不动的时候,罗尔夫轻盈落地。
他缓缓起身,顺便重新储气。
在他面前,狼狈不堪、惊恐不已的帮众们哗啦啦地退后。
露出身后的红蝮蛇和流浪者。
罗尔夫轻轻抬头,目光直射涅克拉。
眼见避无可避,涅克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很奇怪——罗尔夫突然意识到:涅克拉,大名鼎鼎,狠毒凶恶的红蝮蛇,正在警惕,在忌惮,在紧张,在……害怕?
害怕那个……曾经被他废掉双腿的废物?
罗尔夫恍惚了一下。
红蝮蛇向黑衣人看了一眼,但后者虽然观察着局势,却不言不语,无动于衷。
仿佛一个局外人。
该死!
“嘿,弗格,老伙计,”别无他法的涅克拉只能看向弗格,露出久违的友善微笑,“老规矩,二打一?”
但弗格没有理会他,他只是一心一意,死死盯着罗尔夫。
“以你这样的身手,不可能屈居凯萨琳之下。不,你甚至不可能是血瓶帮的人!”
弗格冷冷道:
“你到底是谁!”
那一瞬间,罗尔夫恍惚了一下。
他是谁?
当然是随风之鬼——不。
罗尔夫心中一颤,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旋即深吸一口气。
他不是。
他不是随风之鬼。
不再是了!
没错,他依旧是“鬼”,蔓草庄园里,那个出身微末,不值一提的“鬼”,那个背负着沉重难脱的过去,拖动着沉疴难起的残躯,苟延残喘,挣扎求存的“鬼”。
但是。
但是从今天之后——不,确切地说,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随风而起,随遇而安,随波逐流,随命运而挣扎,随浪涛而沉浮。
曾经的“随风”之鬼早已经死去。
死在红坊街的血腥一夜里。
罗尔夫抬起头,看向涅克拉。
他今天之所以出手,不是为王子的任务,也不是为凯萨琳,甚至不是为涅克拉。
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一脚踩上地面,腿部反馈给他的,是金属与血肉独有的摩擦与碰撞。
胸膛中涌起的,则是无与伦比的澎湃与畅快。
红坊街一夜,他被自己一直跟随的风所唾弃,抛弃,舍弃。
彷徨失措,绝望迷茫。
但是,蔓草庄园里的那一夜里,甚至在那之后无数的日日夜夜里……
在夜空与星光的见证下,他重新抓住了……
命运的风。
罗尔夫目光一厉,看向咬牙切齿的红蝮蛇。
从那一刻起,站在这里面对敌人,面对生命,面对他自己的,是再度重生的米迪拉·罗尔夫。
是真真正正的……
风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