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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所有朝庭重臣亲眼目睹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说着瞎话,说得真的是比真话还真!你说牛金那厮什么纯正不曲,志叶贞醇,详善服义,砥行栖仁也算了!那老混账怕是连兵书都没翻过一本!大字也不懂几个!你居然还说他智兼二略!?艺总六钧!?呸!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这种超厚的脸皮,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文官所能企及的,只能深深的仰望和膜拜。
这也罢了!权当皇上眼瞎、被蒙蔽好了!然而,武、忠二字可是武官中最高的谥号,如文官中的文正是同一级别的。连赤胆忠心的一代军神岳飞也只得武、穆二字作谥号,牛金这混账何得何能能有此谥号!
文官非常不满,互相挤眉弄眼的希望有人带头反对。只是,就算最直肠直肚的御史言官们都知道,牛金生前你怎样弹劾他也可以。哪怕是当面骂他、把唾沫全都喷到他脸上,虽然他绝对会把自己打得桃花满面开,但人死为大,要是谁敢在周文帝已经决定好后仍然反对,那就是摆明车马要跟牛金过不去了!
先不说牛金在军队中的旧部会不会在下朝时,套自己麻袋一顿暴揍!单说现在就立即会导致皇上的不满,甚至厌弃。小则被穿小鞋、官位不保,大则全家性命安全堪忧!谁知道皇上会不会把自己全家苦兮兮的流放边境,然后边境又遇上牛金的旧部的!?
所以,尽管文官眼神交流得十分热烈,但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最后所有人都只能一致的道:「皇上圣明。」
「还有。」周文帝顿了一顿,「从三品讨寇将军公孙越身先士率,力战匈奴人身亡。赏内帑银二千两办理后事。并令皇五子带领侍卫十员,往奠茶酒。所有应得恤典,着礼部察例具奏。」
太子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他可是十分清楚他那个便宜老丈人的性子的,惜命得很,轻易不上前线。而且,前些日子都没有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怎么突然就死了?
事有跷蹊!所有人心里都不其然地浮起这四个字,尤其有争位之心的诸皇子和他们的党羽的眼睛更是亮得吓人。
回去一定要派人打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不定能借此事栽太子一把!
宣布完公孙越的死讯后,周文帝不理会太子、诸皇子和众臣的脸色变化,直接上了由礼部替他准备的天子车辂。要不是公孙越是太子侧妃的父亲,为顾及太子的颜面,他真的是懒得理会这事。当初他就怎会赐下这场婚事,替太子选了这样一个蠢人的女儿做侧妃,连累太子。
周文帝懊恼当中默不作声,其他人纵然满腹狐疑都不敢多说什么,一个个依次紧随天子车辂。
「厂公。」旁边一个光滑微胖,没有胡须的太监上前几步,尖声细气的道。
戴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碍于文武百官也在场,只得小声地骂了他一句:「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就撇下袖子,守在天子车辂旁边,跟随御驾回宫,再也不看他一眼。
那太监脸带愧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身后那几个等级相约的太监一眼,那几个年纪稍大的太监也只得讪笑着。
「小公子。」他主动靠到贾敛身边打招呼。
贾敛扯出一丝微笑的回应道:「黄伴伴。」
这微胖太监正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黄锦。
「夏公公、毕公公、童公公、马公公、安公公、刘公公、郑公公、张公公、冯公公,多日不见,各位可安好?」一圈数下来,内廷十二监的首领太监除却戴权外,全部都在此,惹得不少朝臣都忍不住拉长耳朵,想要窥听这群「阉党」在商酌什么「祸国殃民」的奸计,就连诸皇子也极是侧目,他们可没有想过贾敛和内廷太监之间的关系居然这么好。
虽然说就说是内廷十二监,但是当中的御用监早已经被周文帝裁撒,改设广储司,分属名义上由礼部外臣掌管的内务府。
「小公子好,咱们都好都好。」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这内廷十二监的首领太监居然会对除周文帝外的「正常」人平易近人,和颜悦色的。
「我还未来得及恭喜小公子立下大功,得胜回朝呢!想来以小公子的军功,封爵也不是难事啊!这可是本朝最年轻的爵爷啊!」黄锦打从真心的替贾敛高兴。
自从八年前戴权把贾敛带到御马监后,贾敛十次进宫,总是三四次会溜到御马监这边。黄锦亲眼见到贾敛所受的圣宠,他们这些阉人能够在文官看不顺眼的情况之下仍然手执大权,不时还能给文官穿一两个小鞋,倚仗的是皇帝!他们自然也就喜皇帝之所喜,恶皇帝之所恶,把鹰犬二字发挥得十分到位。
而贾敛喜欢马,也喜欢打仗,牛金所管辖的军营也不是每次都能让他这个小豆丁进去的,军法可不是光摆在这里看的。但在御马监管辖的军队里,黄锦说一不二,他说准谁进去,谁就能进去。再加上,逢年过节黄锦都会花心思准备一些精巧的玩意送给贾敛。贾敛虽然不一定喜欢,但也领了他这份心意,在周文帝和戴权面前都会替他说说好话。所以,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
「黄伴伴别说这些虚的。」贾敛凉凉地撇了一眼文官那边,「怎么了?皇爷离开的这些时间,几位公公都受气了吗?」
黄锦也不把贾敛当外人,说句不好听的,贾敛从小就混太监堆,熟悉的太监比认识的人还要多。
「小公子目光如炬,什么事都暪不了你的。」他意思意思的说了两句门面话,就正式郁闷的道:「可不是吗?那些文官趁皇上不在,就死命的跟我们过不去,不停的上书什么奸宦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之臣的。孩儿们出宫采买,见到有位老妪跌倒,好心的扶了一把。怎知第二天那个该死的徐一敬就直接踏上门指着我鼻子口口声声的骂奸宦当街调戏娘家妇女!还…还说什么没没卵蛋的阉人都都就只能嘴上过过瘾,也就当可怜我们,放我们一马!」
其他几位首领太监当时虽然没有亲身在场,但同样是一脸愤懑,感同身受的样子。
「我…我我……」回想起当时的情境,黄锦满脸涨得通红,气得浑身乱颤,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连马匹都坐不稳,就要一头倒地。
黄锦尖声的咒骂道:「我调戏他娘的娘家妇女!」纵然是在黄锦气息不稳之下发出,但尖细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开。
旁边的内官监首领太监夏吉和神宫监首领太监安礼离他近,忙摀住他的嘴巴。身材高大,颇有威慑力的印绶监首领太监童贯和尚宝监首领太监马辅国对旁人闻声而来的目光一一回瞪过去。
「小公子…伴伴…伴伴心里那个恨啊!」黄锦低下头,除却身侧的贾敛和几位首领太监外,再也无人看见他眼里隐藏着的滔天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