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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低头看着我的手。”徐平手上不断动作,慑人魂魄的美眸饱含情丝,紧紧地凝视脸红羞涩的宦娘。
宦娘到底算是闺雏小艾,连抬头看他一眼都难以做到,两腮微红,斜倚于床榻之上,眼儿半闭而尚睁。徐平佯作沉下脸色,又哑着声音命令了她一次,她这才咬着唇看去。
仿若天降飘雪,覆白千里,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绵软雪堆,风乍起乍收,雪堆忽地聚起,忽地又被风压得散了一片。枝儿顶端上残余的花骨朵随风而摆,上下左右摇曳着,带着四野香雪也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风势消减后,又有人好似看不惯这花骨朵傲雪欺霜的挺立模样,玩笑似地欺负着那花儿,末了也不畏严寒,张嘴去咬那花儿,白牙钳在那花儿根部,坏心眼地摧残着。风势骤然转急,整个世间一阵荡乱,雪堆聚散,残树震颤。
远隔重山,亦可钻木取火。钻木人拿了韧劲儿来,握着那木头不住使力,但闻刺啦一声,终于,火星熠熠地亮了起来。天地间燃成一片,雪也化成了水,花儿也融入了炽焰。那火强劲至极,将每一方每一寸都燃烧殆尽,似是不将天地烧为灰烬便不肯罢休。然而水到底是火的对头,那火只燃着了一会儿,便被水全部浇熄。
天地间复又安静下来,宦娘咬着唇,云鬓贴席,朱唇面天,星眸不动而烟波自流。徐平狂兴罢了,将头抵在她肩窝处,神情分外餍足。宦娘却抿了抿唇,将他脑袋推了开来,口中道:“一高兴起来,嘴里便说些粗话,让人又羞又恼。拿我当奴婢之类的底下人似的,脸冷得不行,言语也都是命令,我也就是一时依你,小心我哪天急了,反过来将你的军。”
徐平闻言,复又贴了上去,笑着在她耳边细语。也不知他柔声说了些什么,宦娘先是气恼,听了他的话后更是羞赧起来,咬着牙不肯承认,又握起粉拳,不住地捶打起他来。
二人缱绻罢了,宦娘也觉得略为疲倦,枕着他的胳膊,阖上眼眸沉沉睡去。徐平虽精神十足,却也知她才入此门,不得过于焦急,需得循循善诱才行,便静静地凝视着她。
宦娘的样貌还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再有姿色,比起徐平来也远逊不已。不过她身材颀长,高挑而又匀称,肤色又尤其嫩滑,雪一般白,镜一般亮,徐平最是喜欢。只可惜她要守孝,不许他太过分,大军隔着层峦叠嶂原地逡巡,分明不过几步路,却非得耗上一年才能破城而入,而且目前那城的主人只肯“隔靴搔痒”,徐平暗暗打着别的主意,却也知道还需时日磨合。
此时距离那崇民村之事已过了数日,两个人不慌不忙地走着,还是没走出燕地的范围。
易平被自己的异能反噬而死后,身体爆裂开来,蛊虫四溅,一片肉白,直看得人心里恶心。不过那些蛊虫失去了宿主后便没了能耐,徐平加了把火,便将虫子烧成一片白浆。
蛊虫既除,这令人神志不清而又感到安宁幸福的蛊便失了效用。异能者清醒之后,虽愤怒不已,却只是处理了几个带头之人,并未祸及整个村子。异能者听宦娘说了如今天下的形势后,有的决心择主而栖,有的则打算像徐平宦娘这般,游走四方,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决定留在这崇民村里。
这里房屋齐整,田地还算良好,经宦娘施展异能之后又产出了些瓜果米粮,比起外边的村子来说不知好上多少。异能者愿意不计前嫌地留在这里,确实有他们的理由。
刘娘子还算命好,陈四的话不过是为了诓徐平和宦娘罢了,刘娘子的夫君并没有死,只不过被蛊折磨得厉害罢了。二人清醒之后复又破镜重圆,宦娘看着很是欣慰。
从刘娘子那儿,宦娘总算得知了她与徐平的旧事。
刘娘子乃是新贵刘家的嫡女,名唤做君孺。刘君孺向来是个温软性子,十四岁时听从家中安排,嫁了十五岁的徐平。然而她虽逆来顺受,打算安安分分地做徐小夫人,有两个人却并不配合。一来徐平对她态度冷淡,一见她便抿唇皱眉,烦腻得不行,二来,有个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名唤做崔肇,与徐平向来交好,与刘君孺更是从小到大一同长成。
他从前便对刘君孺纠缠不休,几次三番上门提亲,说要取刘氏女为正室,刘君孺虽对他动心,然而刘家却看不上他。崔肇虽出身显赫世家,又是嫡子,可却有副混不吝的性子,整天看着不求上进,玩鸡逗狗,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小霸王,没人敢招惹。他胆子肥,趁长公主府不察,竟将徐平的妻子给偷走了,强取豪夺,当夜便逃出京城,然而徐平却并未生气,甚至还瞒着众人造出了妻子病逝的假象。
宦娘知道后,便笑徐平,“正室夫人让人偷走了,你倒好,还顺手成全。”顿了顿,她又叹了口气,“可是要我说,我便是喜欢崔肇,也不肯随他走,到底还是做个徐夫人妥当。他们也就是遇上了你这么个疯子,若是遇上个正常人,刘娘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崔肇也没有好果子吃。”
徐平眯了眯眼,心知宦娘是困顿久了的人,一点涉险的事儿也不会做,如今虽已有了变化,可这种追求稳妥的心思还是根深蒂固。他并无不喜,反倒有些怜惜。这世上没有谁不想潇潇洒洒地任性度日,然而牵绊实在太多,不得不做了缩头乌龟,束手束脚地活。
他笑了笑,沉声道:“他们是‘幸好’遇上了哥哥我。正因为有我,这乏味的世间才有趣了些。”
这自恋的语气逗得宦娘笑了开来。她眼睛亮亮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心里竟不得不承认,疯子的日子总要比别人快活些,有了这个疯子,世间确实有趣多了。自己这样一个束手束脚的闺中女子,如今能过上这样自在的日子,托了乱世的福,也托了他的福。
真希望有一日,他能对她说,“幸好”遇上了你。好想能够被他需要,成为他真正不可或缺的人——这样的渴求一旦在心底扎了根,便怎样也拂不去了。
两人复又启程,在走到燕地边界时,竟又遇上了故人。这故人正是从前宫城的统领之一,裴俭,与徐平关系尚可,因两人都持中立态度而常常在一同品茶饮酒。宫城变乱之后,他率着旧部投奔了燕王。
徐平见前边重兵把守,水泄不通,便下了马,想要上前探看,结果正遇上了巡视的裴俭。他一身银色软甲,样貌俊朗,一如往昔那般仿若谪仙下凡,风神秀异,令人不敢生出一丝亵玩的念头来,难怪变乱之前曾有不少女子唤他做“仙君”。
徐平挑眉,轻笑着道:“这里又出了什么事?若是需我出手,裴仙君只要肯求求我,我必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