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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时锦刑场惊天一告的壮举,在泾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看守温府的士兵在一柱香之内也尽数撤走,刘嬷嬷在内院听到士兵整齐的步伐声,连忙拉住了一个小兵问道:“这位小哥,犯人是不是全都斩首了?”
小兵不耐烦在抽开手,道:“此案已了,你家温大人已经被无罪释放了。”具体的详情小兵不愿再花口水多说,跟着大队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嬷嬷一怔,打听到消息,赶紧回了南风院。还没进院子,肥胖的身子就在路上磕碰了好几下,终于气喘喘地进了内室,哭丧着脸道:“老夫人!我们回不了京城了!”
“什么事情这般慌张!”温老夫人立刻黑着脸斥道。
刘嬷嬷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两个丫鬟在室内帮忙收拾东西,两个丫鬟听到刘嬷嬷这么一喊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刘嬷嬷立刻甩着帕子将人赶了出去。她立刻回身倒了一杯茶送进温老夫人的手里,才压着声音道:“老夫人,二爷被无罪释放了!”
兰馨院。
温时凌跟常姨娘正陪着沈氏说话,常姨娘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大盛的日头,好几回红了眼眶,沈氏虽精神不太好,但终归是细心之人,拉着她的手就问:“你今天可是有什么心事?”
不问不要紧,一问常姨娘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徐嬷嬷刚好拿了汤药进来,站到常姨娘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就是二小姐这几天感染了风寒,姨娘过于忧心罢了。”常姨娘明白过来,连忙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我先回院子看看时钰,时钰喝了药睡了半宿,这会也该醒了!”
说着站起来转身欲走,温时凌放在双膝的手紧紧抓着,突然沉重地说道:“娘!我不想再瞒你了!”话音一落,扑通一声跪在沈氏的床前,吓得沈氏从床上弹了起来,拼命咳嗽,转头看着徐嬷嬷,又盯着温时凌隐忍悲痛的样子,着急地嘶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徐嬷嬷脸色大变,连忙去拉温时凌的手,让他站起来,声音严厉异常,顾不得身份呵斥道:“少爷,你胡说什么!”
温时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转头对着徐嬷嬷道:“还要瞒住母亲到何时?”他伸手指着窗外快到午时三刻的日头道:“难道要让母亲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
沈氏呼吸急促,连忙抓住床沿,半个身体都倾斜了出来:“时凌,什么最后一面?你父亲不是只是被关押几天而已吗?”
温时凌匍匐在地,哭着道:“母亲,父亲今日午时斩首,现在去刑场或许还能见父亲最后一面!”
听到这句话,沈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瞬间倒在了床上,发出一声巨响,她用力拿着手帕咳嗽了一声,胸口处如同被刀子捅了进来,她已经无力地松开那方手帕,手帕立刻从她的手上掉了下来,白色的手帕上面是刺眼的一片红!
徐嬷嬷扑过去,抓住沈氏的手,回头颤抖着对着温时凌怒道:“少爷,你糊涂啊!”
“桃芝,你扶我,去见老爷!”沈氏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蜡黄的脸上此刻已经血色全无。嘴角上还带着一丝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就像一脚已经踏入棺材的人,忍着一口气,另一只脚迟迟不肯交给黑白无常一样,死死挣扎。
桃芝是常姨娘的名字。常姨娘还没嫁给温滁的时候,是温浦之妻陈氏的陪嫁女,之所以能嫁给温滁,中间少不了陈氏在中间牵线,只有她知道,陈氏之所以将她嫁给温滁做妾,只不过是为了监视温滁一家。
嫁过来之后,她才知道,温府虽不及京城的温宅富丽堂皇,温二爷的官职也不比温浦大,不及温浦一家显贵,可是远离京城的温二爷,性子温和儒雅,沈氏虽是主母,也并无一丝一毫的架子。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她也不会帮着陈氏监视温滁一家,还帮着陈氏做了不少危害温滁之事,就连先前温时锦到永安寺还愿遭遇山贼一事,也有她的份。
自问沈氏一向待她不薄,温时凌做为温滁唯一的儿子,温二爷嫡子,沈氏也不曾教唆温时凌不与她亲近。想到这里,常姨娘内心如同被人用刀割了一下。
如果温滁出了事,沈氏也跟着出事,而祖母根本看不得二爷一家的好,到时回了京城,温二爷一家连个主心骨的人都没有,她跟女儿时钰寄人篱下,又好得到哪里去?
常姨娘止住了眼泪,平日时娇娇弱弱的一个人,脸上突然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走到了温时凌的面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一只手颤抖着紧紧捏紧,她立刻转头对沈氏说道:“夫人,老爷哪能出什么大事,有钦差大人帮忙照看着呢!只不过是丢了官职罢了!”
温时凌的脸被打偏了一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常姨娘,他是嫡子,她是姨娘,她怎么敢?看到常姨娘骇人的神情,温时凌心中一股怒气冲了上来,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指着常姨娘,咬牙道:“祖母说得对,你们都这样瞒住母亲,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就连父亲最后一面你们都不让母亲去见,你们让她日后如何禁得住这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