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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老夫人看了眼正在低声说笑的慧英跟宝珠,点头说:“打她定了亲后,我便不向从前那样纵着她了,好歹也把她那野马一样的性子,收上几分。”
“订亲啦?这么早!”于氏惊讶道。
贺老夫人轻哼了声,“早什么早,都已经是十五的人了,再稀罕,能在家里留多久?女大不中留,留大留成仇。”
于氏自然知道贺老夫人这番话是对她说的,讪讪的笑道:“我也给宝珠相看了,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家,加上开杰前阵子出了那事,我这不就想再等上几日。”
她说完,便见贺老夫人一脸你就编吧的表情看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终于顶不住贺老夫人那明晰一切的目光,招认道:“我是舍不得孩子,总觉得她还小呢,这么早嫁人,怕她吃苦。”
“哼哼”贺老夫人连哼了两声,“别留久了,给孩子再耽误了。”
还想再说,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一个丫头匆匆进屋禀道:“夫人,西院的姨奶奶来了。”
许氏眉头一皱,也不去看贺老夫人什么脸色,对那丫头道:“糊涂东西,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还不快拦了她们。”
正说着,门帘猛的被人掀开,一个头上插满朱钗的妇人,在那个粉衣女孩的搀扶下,一手掐着腰,用宝珠看来及其别扭的姿势一步一步的进了屋。
“哟,大家都在呢,好生热闹啊!”她环顾了一圈,最后挑衅似的看向贺老夫人,故意挺了挺她那略微隆起的肚子,“珍儿,快扶娘坐下。”
“慢着。”许氏开口拦到,这对母女的不请自来,本让许氏十分不悦,现在竟还摆出要留在这里的架势来,这分明就是想当着婆婆的面,打自己的脸啊。她哪敢让这妇人坐下,忙阻拦道,“姨奶奶,我们这里人多杂乱,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还是早早回去吧。”
两边站立的婆子在她的示意下,挤开了在她身边的粉衣女孩,稳稳的搀住那妇人向门外走去。那妇人还欲挣扎,却被婆子的一句话说的不敢再妄动,“周姨奶奶,您身子重,年纪大,身子上的事还是小心为好。”
“松手,若是伤了肚子里的小少爷,看我不让老太爷要了你们的命?松手,都给我松开。”她身上不敢使力,只能在声势上下功夫,“哎哟,哎哟,我的肚子,肚子。”
珍儿也大叫了一声,冲到那女人跟前,想要帮着她挣脱出来。
一番连唬带吓,加上心有所顾,婆子们手上的力道渐斩松懈,那女人抓住机会脱身而出,及灵巧的坐到了椅子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着。
“母亲,大嫂,我知你们素日不喜我们母女,可现在我娘她真的很不舒服。求求你们,帮我娘请个大夫来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原因,老夫人,您就发发慈悲吧。”珍儿在周姨奶奶坐定后,便冲着贺老夫人的方向跪下,苦苦哀求。
贺老夫人毫无表情,对这场闹剧,她似乎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只是缓慢的转着檀香手串,心思不明。
初时,听周姨奶奶吵嚷肚子不舒服,许氏也是心中惊惶,到底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公公现在最当意的孩子,真要是有闪失,她恐怕很难不受责罚。
可待她在贺夫人那里寻不到任何答案,且发现自己婆婆的脸上没一丝表情后,再仔细看那女人,不由气的笑了起来。
脸颊红润,气息平稳,额上甚至连一滴冷汗都看不到,那双不安分的眼睛,还一直往大姐一家子身上扫,这哪里又是身子有适的样子?
“姨奶奶,既然你身子不适,还是快快回去的好。”许氏说着,对身边的丫头使了眼色,这就是一个麻烦精,还是早早送走的好。
周姨奶奶今番前来,是打着一番主意的,如今目的不曾达到又怎能愿意离开,“大奶奶,你真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心肠果然是硬。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兄弟,便是你瞧不上我,也不该置你兄弟的安危于不顾吧,好歹也让我喘喘气。”
许氏被她说的一时无言以对,果真是肚子里多了块肉就不样了,还没生了,就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兄弟,也不怕到时再打了脸。
可这也只能是她在心中腹诽,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若是传到老爷子的耳朵里,定会觉得自己是咒他不能晚年得子,因着她肚子里的这块肉,老爷子最近有多得意,她也不是不知道。
“姨奶奶您哪里又像是难过的样子?瞧这嘴一张,条条道道的哪个能说的过?”许氏犹豫的这一会儿功夫,贺慧英却是不干了,“姨奶奶,我祖父有多重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您这样违着心的咒他有事,就不怕真的应验了?”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怀疑我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不成?”那女人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贺慧英也不客气,“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既不知道,怎还敢乱说,便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好歹你也要看着老太爷的份上,给我几分体面吧!”她边说着,泪水便如落线的珍珠一般,让人看着甚至是委屈。
贺慧英最是炮仗脾气,眼见着被她拿了短处,情急之下便欲起身再争,宝珠怕她又要吃亏,忙抢她之前,眨着大眼睛似是不解的问:“婶婶,身子舒不舒服,最清楚的难道不是大夫吗?”
关于贺老夫人与这位姨奶奶之间恩怨情仇,宝珠知道的并不多,皆因她那时年纪尚小,于氏不愿在她跟前多提长辈们的事非。所以,她对这个贺老爷子的宠妾,只是一直是有所耳闻,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在。
印象着实深刻!
“就是,在这里吵又有什么用,还是快回您院子里,找大夫看看的好。”贺慧英在一旁愤愤的附和道,她真是气傻了,怎么能跟这老妖妇拌嘴,那可是哄了祖父大半生都不分黑白的。
周姨奶奶并不理会贺慧英,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斗气之语,完全不需理会。到是那刚刚出声的这个小姑娘,到是个脑子清楚的孩子,她的目光在宝珠的身上停了一会儿,才上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歇了这一会儿,已经好多了,我这个儿子啊,是个乖巧的孩子。”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贺老夫人的,可让她感觉无趣的是,贺老夫人的脸上始终看不出任何情绪,“大奶奶,我今天来,其实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是听说夫人娘家来人了,我便带着珍儿来走动走动,到底,一家人总是有个礼数的。二来,是想问问大奶奶,夫人的寿宴怎么个安排,珍儿她这些年越发沉稳了,我觉得是不是也该让她为夫人尽点孝心?”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许氏暗暗撇了下嘴,谁不知道她这是着急了?说是一府两院,她自己掌着西院,听起来像是当家作主的样子。实际上呢?这些年,不过也就是管着手下那七八个下人还有他们的份例银子而已。早些年,公公还能私底下偷偷补贴一点,可自打自家男人掌了家后,她那里,哪个月不是靠例银维持着?
不过是个华丽的鸟笼而已,再漂亮又能如何?
本还以为这位周姨奶奶这辈子都想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却不想这一有了身子,脑子也变清楚了,知道为了自己的女儿谋划起前程来。想让贺秀珍在众人面前露脸,想让她正式出现在外人跟前,迫着婆婆承认贺家还有这样一个女儿,而非像过去那样,只有少许人知道贺家还有上庶出的女儿。
都说是一孕傻三年,这周姨奶奶却变得精明起来了,若不是她背后有人指点,那就只能说,这许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在那里扮着糊涂,等待着一击即中的机会。
只是可惜了,她这番谋算到底还是落了空。想到这里,她不由又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贺老夫人,婆婆她是不是早知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早早的就定下寿筵只一家人聚聚便好,不需大肆宴请。当时还觉不能理解,如今越发觉得,她就是为了防着周姨奶奶的这一手。
“姨奶奶一片好心,怕是不能如您的愿了。”许氏一想到待会儿周姨奶奶可能会有的表情,忍不住心底快意起来,“母亲早已做了决定,她今年的寿辰依旧简办,所以,我一个人足足可以安排过来,实在不行,还有慧英这丫头可用,实是不需再烦劳珍儿妹妹。”
不办了?知天命的年纪,哪家老太太不喜欢大办一场,说是为了热闹,又何不是想要再添点寿数?说不办,就不办了?
“为何?这可是夫人的五十整寿。”她虽想不通,但更多的是失望,本以为借着这个机会,能将珍儿推到人前,已经十六岁的女儿,必须要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做考量。从前是她天真,以为有贺老爷子在,珍儿的未来就不需担心,可如今看来,男人在这事上,又哪里靠得住?
她只能自己想办法,不管怎样得先让世人知道,这贺府里,还有贺秀珍这样一个女儿,贺老爷子的亲生女儿。
待有了势头,珍儿她必然成为贺府不可再无视的存在,后面的路,也好慢慢谋划。可现在,一句轻飘飘的不办了,说的如此容易,可知对她和珍儿来说,毁掉的又是什么?
“为何?五十整寿,多难得的机……”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她险险的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许氏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也乐得在这个时候看她吃瘪,微微笑道:“相公在外查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卫平他还在与师长游学,怕是年底才能回来,母亲说家人不齐,人再多也是无趣,所以便不办了。”,
周姨奶奶脸色已变,她知道这个时候去看贺老夫人的脸色也绝看不出什么,可还是控制不住向贺老夫人那里看去。
一个府里住着,却也是十几年未见,如今再见,她却也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人老了,心也硬了。明知自己所求为何,却生生的从中掐断,想要釜底抽薪,炫耀她那高高在上的地位吗?
没关系,当年自己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早晚都会面临这样的场面。她能抢到自己的幸福,就一样能为自己的儿女争出一片天地来,前面的路还长着呢,不急,慢慢来。
目的没有达成,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周姨奶奶也不多坐,带着贺秀珍离开了。
她走后,贺老夫人才缓缓的对许氏说:“让下人把院子看住了,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今天是哪个管院门,撵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