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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传来了无数尖叫声,汤斯翰从车窗里跃出,一把将静知扑倒在地,数发子弹落空,然后,警笛声肆起,他从静知身上撑起身,眼睛迸发出缕缕寒光,面情冷咧,眉宇间阴戾倍增。
他很想冲过去,抱住莫杰的身体,让他最后感受一下大哥的温暖,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眸子里有泪雾闪烁,眸光狠厉地人群中收寻,在看到那抹狼狈逃跑的身形后,他拔腿追出……
“别追了……大哥……”莫杰舌头无动正常转动了,他的话音抖抖瑟瑟,发的极其不标准,眼光涣散,他微弱的呼唤成功让汤斯翰停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他看了躺在血泊里的莫杰一眼,唯有将手掌揣进裤兜里才能阻此自己想要冲上去把莫杰抱入怀中的冲动。
“你认错了,我不是你大哥。”他的声音很冷,面色更是冷沉的吓人,坚毅的下巴迅猛地抽紧,太阳穴处有青筋冒了起来,一条又一条是那骇人。
莫杰嘴角勾出一记虚无飘渺的笑容,吸了一口气,又道:“不,你是,如果我连你都认不出……又怎么配当你的兄弟呢?”
莫杰,令人心痛的莫杰,再也顾不上许多,汤斯翰迈开了步伐冲了过去,赤着双眼,替他抹去嘴角不断涌出的殷红血汁。
血像自来头水管,永远都没有停驻的可能,源源不断,让他的背心都发麻发黑,鲜红的血汁沾染了他黑色的大衣,连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映衬的血红一片。
“120中心吗?这里有一位病人,地址是九龙湾……”静知火速打了救护车的电话,然后,走上前,蹲在了汤斯翰的面前,看着汤斯翰冷骇的面容,怒发冲冠的容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快得令她几乎都招架不住,她还没回过神来,提着行李袋的男人,唤着汤斯翰大哥的男人已经身中数枪,胸口成了马蜂窝了。
望着那被子弹打成了窝峰似的胸膛,汤斯翰一把抱起了莫杰,莫杰的身体一向高大,比他还有高出半个头,而且,人在死亡边缘上挣扎的时候,身体是非常沉重的,他抱着莫杰高大的身体,刚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踉跄倒地,莫杰高壮的身体从他怀中滚出,像一个皮球滚出去差不多一米多远,身上的血沾染到了地面上,将那雨花石地面染红,那艳艳的红,让人怵目惊心,也让路人纷纷退开,全都成了只只惊弓之鸟,虽然说,香港街头经常有暴力事件发生,可是,很难上演这悲情伤心的一幕,一个男人被狙击手打破了胸膛,另一个男人却象丢了三魂七魄,满面阴沉,俊美的面容扭曲的似从阴间上来的夺命的修罗或者是撒旦。
摔在地面上的莫杰,已经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一双眸子深深地凝睇着汤斯翰,舌头打结,鼻孔处,嘴唇边全是血红,嘴角一歪,他艰难地吐出:“……谢……谢……不……后……悔……大……哥……原谅……莫……”
话都还没有说完,莫杰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望着他从空气里垂落下去的手掌,汤斯翰站在原地,像一尊艺术雕像,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莫杰,三年前,曾是他的左膀右臂,在混社会的岁月里,这个男人跟着出生入死,只因在一次香港社会爆动中,他救了他的命,从此,莫杰发誓要跟着他赤手空拳地打天下,他们形影不离,友谊胜似手足,这样一个把生命与热血,青春与美好年华全给了他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他。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除了保持沉默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站在哪里,久久都找不到自己的意识,脑子里不断飘浮着一些画面。
在一间阴暗的密室里,他被吴硕骗了过去,那时候的他是香港九龙湾一带小有名气,为了躲避沈雨蓉的纠缠,为了躲避与沈雨蓉结婚,他利用了香雪欣,所以,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香雪欣是他的马子,吴硕对香雪欣有意,花了重金,然而,美人不理,没有办法只得采取了强硬的手段,先是把他骗过去,等他过去后就在那间密室里看到了香雪欣,吴硕指着他的鼻子骂着:“江萧,你小子平时嚣张惯了,今日,我就是当着你的面儿将你马子上了,我看这样的烂货你还怎么喜欢?”
说着,长得五大三粗的吴硕就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将赤条条全身被绑的香雪欣推倒地,那时,他也被一个小弟用枪抵着脑袋,虽然不爱香雪欣,可是,吴硕摆明了冲着他来,男人之间的斗争不想扯进来女人,更何况,江萧一向是一个讲义气的江湖小子,他利用了香雪欣,在心里已经对她有愧了,更不可能让别的男人毁了她的贞节,尤其是在他眼前。
“瞧,吴硕,你情妇张飞丽来了。”就是这一句,让吴硕撑起了头望向门边,而他则飞起一脚,成功踢掉了小弟手中的黑色手枪,迅速将小弟受制在身下,砰砰两枪将小弟脑壳打了个稀巴烂,然后,他冲着吴硕开了两枪,吴硕的命是从枪林弹雨中捡回来的,两下并没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在江萧从他身子底下拉出香雪欣时,他诈死寻找枪会反击,当江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道密室的铁门打开,奋力推出仅用了一件白色衬衫裹身的香雪欣,他还来不及跨出去半步,恰在这时,吴硕拿了一个铁金属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头上,突感一阵眩晕之际,冰凉的尖刀从他后肩膀捅了下去,他还来不及转过身子就这样笔直地倒向了地面。
“敢跟老子抢女人,你小子还嫩了一点。”男人嚣张地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翻动了一下眼皮,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吴硕肥壮的身体跨过他的身体跑向了门口,他要出去追香雪欣,如果被他追上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慢慢地,艰难地撑起身,捡起了身侧那把还染有他鲜血的匕首,用着顽强的意志力,他成功地爬了起来,踉跄几步,热血洒了一地,前面的吴硕不知道后面的他这么快就爬了起来,咬着牙,一刀辟了下去,凌厉的刀锋将男人的后背划开来,从肩胛骨直达尾椎骨,白刷刷的刀口子,有缕缕的鲜红浸出,吴硕定定地站在那里,倚在墙壁上久久转不过身来,趁这个时候,江萧手中的刀再次快速落下,刀子划破了他的脖颈,两眼一翻……
“怦彭”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就在这个时候,莫杰走了进来,眼前的一幕让他整个惊呆,外面警笛声震耳欲聋,甚至还有皇家警察拿着喇叭的喊话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说时迟,那时快,莫杰三步两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他手中染血的刀子,凌厉的刀峰在吴硕的身体上划开,甚至将他的五官划花,最后,锋利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几乎没有不死的可能性,那把匕首上全沾满了莫杰的指纹。
“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江萧没想到莫杰会这样断送自己,他又惊又气,人是他杀的,他不可能让警察误会是莫杰杀的。
“大哥,你不能坐牢,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而我不一样,为你顶罪,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杰扯唇苦涩一笑,为了大哥,让他拼命也愿意,更何况是为他坐牢,十年八年又要什么关系呢?
自从他救他的那日开始,他这条命就是他的了。
“莫杰……”皇家警察顺利闯了进来,将手上拿着刀子的莫杰带走,他也被带去了警察局,他一直告诉那群饭桶警察,吴硕是他杀的与莫杰无关,然而,那些皇家警察只是一个颈儿冲着他笑语:“你这人真奇怪,那有人抢着为人顶罪的,江少爷,你也不想一想内地的年迈的父母,你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啊!人不能这样子讲义气的。”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父母闻讯以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母亲去莫杰,再加上莫杰一心要代他坐牢,后来,他答应父亲回大陆听从他的安排,除了娶沈雨蓉以外,但是,条件是必须保体莫杰平安无事,江政勋无法答应儿子,只能说尽量将莫杰的刑期减免,香港最有能力的御用金牌律师替莫杰辩护,最后判处了莫杰十二年刑期,江萧听从父亲的安排到E市去做了一名检察官,他从最基层做起,在那边上班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想到了莫杰,他的自由与平安,是莫杰用十年的自由换来的,所以,他不能辜负莫杰的一片苦心。
再后来,当他功成名就后,又去香港警界活动了一番,再加上莫杰自身表现良好,他的刑期被减免了到八年,今年,刚好是他出狱的日子,照情形看来,他是刚从监狱里出来,是他该死,居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莫杰,这个将一生镶嵌在他血液的名字,是他成全了他的未来,他成功的一生。
香港的监狱并不好过,里面可以说是龙蛇混杂,不比在陆来得单纯,里面关押了许多黑社会的人物,莫杰本来是一个高高壮壮,只身能打虎的身体,八年后,受尽了黑暗监狱的折磨,他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曾经有两次被人捅得屁口眼开花,如果换成是他,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里面生存下来。
莫杰死了,死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一幕幕过往从他眼前划过,倏地,丢掉了指尖的烟蒂,他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下缠在了指尖,然后,疯了一般冲进了锻炼室,里面吊了十向个沙包,是他一直强身用体特别制作的,一拳下去,沙包凸陷了下去,随着一声如野兽一般的怒吼,沙包上,起了无数个手掌拳窝,这么多年来,自从莫杰替他顶罪后,他就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他不能代莫杰受苦,唯有这种方式会让他心里好受些。
汗水沿着他眉心滑落,顺着他的鼻梁滑进了削薄的唇,汗水渗进了薄唇里,这汗水的滋味是咸的,还有一点点淡淡的苦涩滋味,正如莫杰的人生,比黄梁还要苦上几分,当年,他从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手里救了他,可是,他也等于是毁了他,他替他受了十年的苦,黑暗人生的十年,最辉煌灿烂的人生的十年,如今,愚忠的莫杰为了他丢了性命,他无法保全他,他堂堂七尺男儿,眼看着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这样活死死生在自己的眼前,然而,他没有一点保护的能力。他最心爱的女人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甚至现在,他还没有与她一家团圆,江萧,你真窝囊,江萧,你真没用。
“啊!”他的头快要爆炸了,汗水从他脸上滑落,身上的枣红色衬衫浸湿了,里面六块腹肌看起来是那么张驰有力,锻炼室里传来了无数声野兽似的低吼,一声又一声,整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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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西装的男人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电脑桌前,低垂眼帘一脸沉思状。
“老大,沈世雄背后肯定有一间财力很雄厚的公司,要不然,他不会敢这样子跟我一起搞?”
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的操盘手,在股票界干了数十年,他分析的了一下,觉得沈世雄就算是有二十七间上市公司也不可能与他们抗衡。
“是,查。”黑西装男人一脸冷肃,他下了简洁的一个命令,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沈世雄身后一定有一间财力雄厚的公司,如果没有的话,他不可能底气那么十足敢把期货都拿出来卖,跟他叫嚣。
“阿坚,还是不行吗?”他走到了另一台电脑面前,关切地询问另一个操盘手。
名叫阿坚的男子手指疯了似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电脑屏幕火速闪出一个英语单词:“ovre”
“是,该死。”阿坚奋力地捶了一下黑色的键盘,还是那个英语单词,他几乎快要抓狂了,老大银行账户被冻结了,他们始终联系不上美国通宝银行的总裁。
“不要急,再来一遍。”
黑西装,黑领带的男人冷沉地嘱咐,他让阿坚不要急,其实,他被阿坚更急,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恨沈世雄,没有一个人比他想要沈世雄完蛋,是的,他要为母亲报仇,想着母亲含恨而终,最后一刻都见不到心爱的男人,他心如刀割,这样的梦魇已经缠绕了他整整十年了。
再来一遍也是同样的结果,阿坚气得直想把键盘砸了,照这样下去,他们就没有能力斗垮沈世雄,只有与老大灰溜溜地回美国去,回去后,肯定会受到同事的奚落、嘲讽。
他们是有备而来,身后还自己的银行做后盾都斗不过那只老狐狸,回去后,肯定声誉扫地,在这一行也干不太久了,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黑衣男子端着咖啡沉吟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他转过脸来,冲着几个属下道:“查通宝银行。”
“对了。”几个操盘手恍然大悟。“我们查了这么多的银行都一无所获,几乎都查遍了,唯独没有查我们自己的银行。”
“戚威镰那老头真够卑鄙的,答应了我们,又与那只老狐狸狼狈为奸。”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出幕后凶手来。”
“如果真是他们搞在一起,我们想要办沈世雄可就难了。”
听着几个属下的议论声,黑衣男子将手中的咖啡杯往电脑桌上一顿,黑色的咖啡从杯缘溅出。
“再难也是办。”打败沈世雄是他一生的理想,他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让那个花心烂情,到处留情,誓言要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誓言要玩遍天下所有女人的老骚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世界一片清明的日光。
电脑屏幕打出一连串的信息,让黑衣男人的眉心越拧越紧。“老大,你猜得果然不错,戚威镰是与沈世雄有勾结,怎么办?”
“我的银行账户口已经被冻结了。”
黑衣男人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心刻痕越拧越深,然后,他掏出了手机给美国的顶头上司打了一个电话。
“威镰总裁,你好,你支持沈世雄?”他不想再弯弯拐拐,单刀直入。
“但是,我是美国通宝银行副总裁,我有这个权利贷款五千万。”
“妈的。我操。”黑衣男人骂了一句脏话,因为美国佬居然挂了他的电话,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戚威镰不支持,冻结了他的账户,如果想打败沈世雄,他就得自己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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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墓园
雨淋淋沥沥地下着,一大束黄色的菊花献在了新立的墓碑前,雨水洒落在了黄色的花瓣上,让花朵更加鲜艳夺目,黄得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