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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东光觉得自己此时要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蛇精病了。
特别是那句极其低沉的话近在咫尺的萦绕在她耳边,心一下子放软,她竟然在这一刻,忘记所有的悔恨,迷蒙间思绪竟然飘到了十四岁那年,再见到他的情景,尽管那都是她曾经极力想要忘记的。
那天是星期六,卫斯理来陪她的日子,可是他的学校里突然有了一个交流项目,临时不能来陪她了。
小东光就独自一个人站在一楼的高大的落地窗前,百无聊赖的吸着番茄汁,看着窗外隔壁病房的安利和马特在小花园里抓毛毛虫。
那是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暖色光十分匀称的铺染在整个小花园里,明媚的让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使劲眨眨眼睛,一股被阳光刺痛的酸涩泪水顺势涌出,她伸出葱白的小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待重新张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安利和马特所在的小花园里,一个高个子青年带着极其张扬的表情,邪邪的看着她,裂开嘴,白皙脸颊边长着对儿顽皮的梨涡,笑痕越深,看起来越坏。
小东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像是磁铁被磁石吸引一般,飞快的冲出医院的旋转大门,张开瘦弱的双臂猛地扑进汪西苑的怀里,把头狠狠埋进他的肚子里,一边嘴里含混的叫着:“西苑...西苑...”
汪西苑的个子特别高,17岁的时候已经182了,他俯下身子,抬起她稚嫩的小脸轻轻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微笑着说:“你好啊,Emma。”
汪西苑没想到这个脾气不好的野丫头还能记得他,并且如此地欢迎自己,期待自己,心底里竟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那天,他打电话给卫斯理,又和梅洛德阐述了一下具体情况,就带着小东光回到了自己家。
他知道她爱吃中餐,就驱车来到远在城郊的富人区,这里拔地而起的两到三层的别墅林立,几乎每家每院都外带8000平花园,稍后,他把车驶进其中一栋别墅里,泊好车以后,来接车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国白人,褐发蓝瞳,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少爷,您回来了。中餐还是西餐呢?”
汪少把她抱下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中餐,叫维力昂chief过来。”白人管家伸手要接,他礼貌地拂开管家的手,又说:“啊,对了,一会儿让海蒂带她去洗澡。”
东光的刘海前两天刚刚剪完,现在只微微盖住眉毛,露出一双透着雾气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右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地拽着他的手,嘟起樱红的小嘴,眼里在天真的情绪下又透露出一股渴望,左手向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番茄汁。
他会意后朗声笑着,对着管家说:“再给她多弄点番茄汁。”
管家十分诧异,因为他被雇佣到汪家三年以来似乎头一次看见主人有这么明朗的笑容。
是夜,姚东光觉得自己实在是幸福极了,因为来美国三年以来,吃了第一顿这么好吃这么好吃的中餐。虽然卫斯理总是带她到各种餐厅吃饭,但远不及这个来的地道,于是开心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的打了几个饱嗝以后,就十分顺从的被海蒂带去洗澡了。
洗好出来以后,穿着海蒂提前准备好的粉色睡裙,手里捧着汪西苑家的兔斯基布偶,踩着拖鞋趿拉趿拉的走到侧卧在放映室家庭影院前的颜色暗红的地毯上,乖乖的趴在汪西苑的大腿上。
他看着她,心里有种奇异的宁静,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到腰间,尚未发育的小身体泛着奶香。
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支棱起身子,一路小跑,去客厅拿自己的小行李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话》,又颠颠地跑回他的身边,乖乖躺好,手里扬着故事书在他面前不断晃来晃去。
他刚刚一直在看张东健的《太极旗飘扬》,里面的将士打仗打的血肉模糊,他含着一抹爽快的笑意看的酣畅淋漓。此时看见她手中的故事书,不禁哑然失笑,拿遥控器按了暂停,开始一字一句的讲起故事。
讲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蔫蔫的开始直打呵欠,放下故事书,把她打横抱起,送她去主卧的大床休息。
刚刚安顿好一切,汪西苑接到一个电话。
沉默的听完后,挂断电话,他挥拳狠狠地砸在盥洗室的玻璃上,鲜血淋漓。
他爸说:“你妈死了。”
汪西苑踉踉跄跄地来到二楼书房,打开书柜的第二个抽屉,拿出大麻,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咬着大麻,却不知点火吸食,缓过神来的时候,擦了擦自己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手颤抖的点上火,开始吸食。
姚东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到处找不到汪西苑,又下到二楼来,听见一阵又一阵砸东西和吵骂声,拖着缓慢的步伐,带着迟疑,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扒着声源的门,怯懦的看见,一脸苍白,眉毛皱皱的快要纠在一起的汪西苑正大力的砸着海蒂端上来的食物,书房里的书也被他掼到地板上,满目狼藉。
海蒂神色惶恐的急急退下,他正好撇出一本镶着金边红皮的《圣经》,狠狠的冲着海蒂的方向砸过来,海蒂闪得快,那书正正好好砸在她的头上,顿时红肿了一片,她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缓过劲来吓得一激灵,咧开嘴,一边呜呜的小声抽泣,一边掩着额头欲跟着海蒂跑。
结果,就像十四年以后的今天一样,他踩着满地狼藉,一把把吓得想要逃跑的她揽在自己怀里,语气十分低柔又无助的说:“Eve me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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