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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踩着白玉暗花宫砖,仿佛有紧致滑腻的触感透过鞋面直达心底,在无形中加重了心底的紧张。朱红宫墙琉璃瓦,彩柱擎天翘飞檐,这里的一切富丽奢华的令人咋舌。
顾倾语眸眼轻垂,未敢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四周,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踏足皇宫,自然不能松懈。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不耐烦地转过身,盯着身后的少女阴阳怪气道:“快点别磨蹭,皇后娘娘还在等着呢。”这般狂妄自大的语气似是在教训犯了错的小宫娥。
顾倾语先是一怔,倏尔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便上前几步从袖中摸出两块碎银塞到小太监手里,“这一路有劳公公了。”轻柔的语气甚是谦卑,使她看上去温和的没有一丝攻击性。
小太监得了银子脸上终于露出笑,暴烈的脾气方才收敛。
坤宁宫内——
“民女顾倾语,拜见皇后娘娘。”顾倾语毕恭毕敬地跪在殿内叩首行礼。云清有心,早在把她送入宫闱前就教会她一些宫中礼仪,让她在面对这种情形时不至于自乱阵脚。
明州一别,她就再没见过曲承翊,也没找到机会向他道谢。
“抬起头来。”威严的声音传来,顾倾语不敢迟疑慢慢将头抬起,第一次看清皇后的样貌。
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年轻,但保养得很好。三千青丝绾作凌云髻,火红的宫装曳地,外罩鹅黄云烟锦罗衫,上面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入眼灼灼贵气逼人。她的眉眼较深,高鼻凤目,精致的五官在这脸上却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
顾倾语心知这个女人可以爬到今天的位置,手段心计绝非一般人可以相较。前世尽管她身患恶疾久病床前,但对宫中之事也略知一二。
皇后出生于帝都江家,父辈皆是朝中重臣。在当今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江皇后便嫁入太子府成为府内侧妃,太子妃身亡后她才被立为正妃,直至册封为后。
江皇后一生育有三子,其中两子出生后不久便夭折,只活下太子华昊一人。
想起太子,顾倾语唇角的笑容一僵,眸光阴暗强压下心底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与祖母就不会死,顾家也不会落在夏文婷手里。
与此同时,皇后身边的老人李嬷嬷也在打量着顾倾语。她今日穿了件紫褐相间的宽大衣袍,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斜插着一只茉莉白玉簪,看上去简洁又大方。眉目如画,一双星眸幽静深邃,仿若有满天星华映衬在她的眸眼中熠熠生辉,整个人未施粉黛,冰肌玉骨,清丽的如同月下新荷,不染尘埃。
可这样的美人中看不中用,真的能瞧病吗?李嬷嬷狐疑地扫了一眼顾倾语,并不相信她。
江皇后虽然面色严厉,但心底对顾倾语的印象很好,更何况她是张太医举荐的想必医术确有过人之处,“我的腿疾可是老毛病了,你真有办法医治?”
“倾语定当竭尽全力为皇后娘娘排解病痛。”顾倾语再次叩拜,眼底却闪过不易觉察的冰冷。
经过一番细细的探脉问诊,顾倾语已经对江皇后的腿疾有所了解。她的关节曾经受过重创以至于落下病根,时常会肿痛发热,经久难愈。此等顽疾虽然不易治愈,但依靠针灸汤药调理倒是可以减轻发病时的疼痛。
由于每次施针都要花费三四个时辰,次数不能太频繁,所以顾倾语每隔两日才施针一次,剩下的时间她则用在研究汤食药膳,找一些温和的方子给江皇后进补。
这几日吃了顾倾语的药膳,江皇后觉出自己的精气较往日有所改善,虽未明言,但看向顾倾语的眼神里也渐渐有了笑意。
这丫头医术不错,倒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由于顾倾语是借着张太医的面子入宫,算不得宫中医女,李嬷嬷便打发她同坤宁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素娥住在一起。素娥生性单纯,喜欢咋咋呼呼,顾倾语同她交往不需防备整个人也能轻松些。更何况从素娥口中,顾倾语还探来不少宫中秘闻,于自己也算幸事一件。
转眼间,顾倾语入宫已有五日。今晨她不需施针,只是在江皇后用药的时候守在一旁。门外突然传来宫人尖锐的声音,“太子到——”
太子……听到这个称呼,顾倾语的身体微微一颤,很快她就稳住心神,放缓呼吸,在太子进来的那一刻,面色如常的随着众宫人一同拜下:“参见太子殿下。”
“儿臣参见母后。”
“昊儿。”女子温柔的呼唤声响起,此刻她不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而是一个真心疼爱儿子的慈祥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