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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明钰是下午开始起烧,到了傍晚病情越发严重了起来,府内的金大夫施了一回金针,又连开了两贴药剂,这才把热度堪堪压了下去。
宁珞到了婆婆房外时,一家人都已经在了,景晟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心里明白,只怕公公在心里责怪,为何她现在才到。
可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她俞明钰病了?
看着低眉顺目站在景晟身旁的青娘,宁珞难免心里起了疑心。
俞明钰房里一贯是她在伺候总管着的,难道是她故意的?
此时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一家人都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外,等金大夫一出来全围了上去,纷纷询问病情。
金大夫只是叹气:“夫人这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这些病总就去不了根呢?这风寒之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让人好生伺候着,别酿成大病就好了。”
“是,这药我亲自来煎,今晚就我在夫人身旁伺候吧,”青娘在一旁应声道,“夫人的脾性没人比我更懂了。”
定云侯景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青娘的眼圈一红:“侯爷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怪我,明知夫人的身子还忍不住在她面前嘴碎。”
“你和夫人说什么了?”景晟皱着眉头道。
青娘欲言又止,飞快地瞧了景昀和宁珞一眼,低头道:“没什么,我去熬药了。”
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宁珞心头泛起,难道说,青娘拿中午的事情在公婆面前搬弄是非了?而且,婆母病重,而她还和小叔小姑在屋里嬉笑玩耍,这传将出去,说不得要被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
景铮和景曦年纪还小,景晟让他们先去歇息了,他自己则到了内屋,只是没一会儿便出来了,在外面来回地踱步。
景昀瞧了他一会儿,忽然开口道:“父亲既然如此心忧,为何不在里面陪伴母亲?”
景晟怔了一下道:“她说不用我,屋里太气闷了,让我出来。”
“是啊,父亲成日里在外忙于公务,在内又有青娘服侍,只怕连见母亲的时间都没有,也怨不得母亲会如此生分。”景昀冷冷地道。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质问,宁珞忍不住有些担忧,拽住了景昀的衣袖。
景晟的眼神一僵,好一会儿才苦笑了一声道:“是她不愿见我,还是我没空见她?这么些年来,你瞧见她主动见过我一次吗?”
景昀握紧了拳,涩然道:“母亲若是父亲心爱之人,必定是要千娇百宠着的,就算是耍耍脾性,父亲自该哄着才对,母亲心里必定是盼着父亲去哄的。”
“心爱之人……盼着……”景晟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看向景昀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之色,猝然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宁珞愕然,见景昀没动,她不自觉地跟了一步挽留道:“父亲……”
景晟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下,只是漠然道:“你和昀儿再陪你母亲一会儿,我先走了。”
宁珞大感不安,飞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却见景昀神情冷漠地盯着景晟的背影,眼中仿佛一潭深泉幽静无波。
内屋的门开了,出来了一名叫云裳的婢女,让他们俩进去,说是夫人有请。
宁珞来不及细想,便和景昀一起进了屋门。
屋里光线幽暗,一股药物的苦涩味道充斥着,让她的心一紧,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缠绵病榻,那滋味有多难受,只怕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
景昀上前一步,半跪在了俞明钰的床边,宁珞也跟着跪了下来,床上的人身形瘦削,面色青白中透着异样的潮红,呼吸急促,显然很是痛苦。
“母亲,请一定要保重身体。”景昀沉声道,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到颤抖,显然是心中难过至极。
俞明钰喘息了几声,挣扎着开了口:“昀儿,珞儿,我有一句话,你们万万要记在心上。”
“母亲吩咐,我们一定谨记在心。”宁珞低声应道。
“青娘虽然只是一名侍妾……可她这么些年来为了我为了侯府付出了很多……”俞明钰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不可轻待她……务必要敬她……”
宁珞的心一沉,果然被她料到了。
“母亲此话何意?”景昀愕然,“只要青娘安分守己,没有人不敬重她,难道珞儿会吗?”
宁珞按住了景昀的手,柔声道:“是,母亲,珞儿知道了。”
俞明钰的双眸盯着她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昀儿对你一往情深……我盼着你来了以后……能让……家里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