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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宁珞终于回过味来叫了大夫时,雪团已经快要不行了,什么都吃不下,拿东西在它眼前晃都没有反应。
大夫将它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却怎么都找不到病因,整个听云轩里的人轮番照顾着它,就连宁珞也好几晚都没睡,急得嘴角都冒出了燎泡。
一连过了几天,雪团奄奄一息的时候,绿竹偶尔发现,只要一碰到它的额头,它的身体就打颤,宁珞顿时想到那天赵黛云从它额头上揪下的几根毛,这才恍然大悟过来,和大夫一起仔细剃光了雪团额头上的毛,才从它的额头上吸出了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然而已经太晚了,雪团没过几天就去了。
这个打击对宁珞几乎可以说是巨大的,她努力了这么久,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父亲没有纳妾、祖母和母亲没有交恶、父兄没有闹翻、她没有嫁给杨彦……上辈子的噩梦好像已经随着这些事情渐渐远去了,而这辈子的幸福几乎触手可及。
可是,雪团还是走了,和上辈子一样。
宁珞恸哭了两场,葬了雪团后便痴了,傻傻地在树下坐了一个晚上,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是不是这辈子她也终究逃脱不了宿命,最后还是会陷入魔咒,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凄惨而死的下场?
若是这辈子还是像上辈子一样的结果,她还不如现在就去了,也好过再经历一遍这苦到极致的惨痛,还这样努力做什么?
当晚宁珞便起了烧了,浑身上下滚烫,捂了一个晚上,第二日非但没有退烧,整个人都不省人事了起来,吃什么吐什么,到了最后腹中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呕出来的都是酸水。
宁府上下人仰马翻,换了好几个大夫,一个说是热症,一个说是寒症,一个说是体虚气弱,一个说是忧思过虑,大伙儿吵得不可开交,方子开了好几个,人却半点起色都没有。
耳边一阵阵“嗡嗡”声好生烦人,宁珞伸手想要赶开,却发现手上半分力气都没有,脑中昏昏沉沉的。
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赵黛云朝着她走了过来,她惶然四顾,身旁却没有一个人。
“绿松……紫晶……玉髓……景大哥!”
她大叫了起来,想要找到一双可靠的手汲取温暖。
“你再和我作对也没用,上辈子你斗不过我,这辈子也是一样,那只臭猫敢抓我,我便送它上西天,你若是再跟我作对,它就是你的下场!”赵黛云那张明艳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你连只猫都不放过……你为什么要如此狠毒!”宁珞嘶声叫道。
“你不该回来,到你该去的地方去吧,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景大哥也是我的,”赵黛云朝着她伸出手去,用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那语声诡异,“就算他娶了你也没用,我马上要进定云侯府做他的侍妾了!”
宁珞被掐得呼吸困难,她用力挣扎着反驳道:“你说谎!景大哥不会娶你的!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男人都是一样的,你看杨彦多喜欢你啊,还不是乖乖地纳了我。”
放肆的笑声在耳边回荡着,宁珞只觉得浑身上下一会儿坠入冰窟,一会儿跳进火海,痛意难挡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行,她不能让赵黛云得逞,她不能倒下,她得回去。
宁珞用力地咬着牙,终于抬起了重若千钧的手,给了赵黛云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她从幻境中挣脱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朝外看去,只见秦湘兰坐在床边啜泣,而不远处祖母正拄着拐杖脸色铁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奴婢们。
“你们都是怎么在伺候的?珞儿病成了这样居然都没人来叫我!我看这都是平日里对你们太宽待了,眼里都没了主子了!”
绿竹跪着磕了个头,哽咽着道:“老夫人,我们都以为是九姑娘只是受凉,吃几帖药便好了,没想到雪团去了,九姑娘伤心伤肺,就这样病得不省人事了。”
“一个畜生罢了,”老夫人用拐杖用力地敲着地面,怒不可遏,“都是什么做派,玩物丧志!你这做母亲的好好的不教,倒带得——”
“祖母!”宁珞虚弱地叫了一声,堪堪将那句话截住了。
老夫人顿时红了眼睛,几步便走到了宁珞的跟前,抚着她的头发哽咽着道:“我的小九啊,你这是在折腾你老祖母的命啊,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们这几个都怎么办?”
秦湘兰也哭了起来:“珞儿,雪团走了便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这样让娘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宁珞身上还是冷热交加,只是脑中却清醒了几分,她万万不能再病下去了,要不然,以前她在母亲和祖母之间做的那些调和都要没用了。
“是珞儿的错,”她断断续续地道,“让祖母和母亲担忧了,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她困难地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抓住了祖母和母亲的手,交握在一起放在了心口:“珞儿最亲的人就是你们,万万……万万要和和睦睦的……若是因为珞儿生了嫌隙,珞儿就是死了也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