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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和周八斤摸着黑,鬼鬼祟祟的来到王大汉家。屋里没有灯,门也没有关。耷拉着半扇门开着。
“舅舅,咱们赶尽杀绝吗?把剩下的鸡也给他偷了?”
“胡说,你小子生来就是干江洋大盗的,半句话离不开吃和偷”
“那咱们这大半夜的来做放谁的火呀!”
叶飞和周八斤静悄悄的进了屋子,屋里一片狼藉,跟人说这里被人抢了都有人信,值点钱的东西都一一不落空,虽然农家小院基本上没什么值钱的,但是院子的鸡和厨房的锅,厚一点的棉被都没了,就剩点锄头,锅碗瓢盆还在。
叶飞失望的叹着气。妈的,成收破烂的了,连个安慰奖都没有。
“八斤,到厨房捡点干柴火,弄个火把来”
叶飞扶着手走到屋外,扫了一圈这平静的农家小院儿,叹口气“唉,佛家说世事无常啊,什么样的善因就得什么样的善果,原本只是恶作剧一场,没想到会落成这样的结果,走了也好,免得成为别人的笑柄,愿你们以后多做善事,少嚼舌头跟”或许能有个善了
周八斤打着火把出来,叶飞拿在手上用力往房顶一抛。农家小院的房顶本就是茅草加泥巴休憩而成的。一沾火苗马上一片连着一片的烧了起来,几秒钟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大火堆浓罩着周围,寂静黑暗的夜空也霎时被火点亮。
叶飞头也不回的带着周八斤小跑回家。
俩人气喘嘻嘻的关进房门,周八斤倒了两杯水自己一喝到底道
“舅舅,干嘛要烧王大汉家的房子呀?你知道吗,庄稼人没了房子就没了希望了,”周八斤小声到有些责备的意思。
“呸!封建社会的蠢B。一切都烧掉了,才会有新的希望,不烧,才没有希望,懂吗?”
“不懂”周八斤回答得倒也干脆。
“你年纪还小,长大了就懂了。”
“舅舅!”
“怎嘛!”
“你只比我大几岁而已”
“那又如何!大半岁你也得听我的,长舅为父知道吗”
“好吧”
“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有好戏可以看”
这两口子,天亮后,估计已经在去陕西的路上了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睡的正香的村民们被这火光惊醒,纷纷起床瞧热闹,村里的看家狗惊慌的吠叫起来,一时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王大汉自知以命抵命,在劫难逃,索性就在家和媳妇同归于尽一把火烧了整个家。
有人叹息,有人摇头,有人可怜,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救援,哪怕端碗水扑火的都没有。
赖荣穿着半只鞋站在老远的小山坡上摇着头叹道:唉,唉,唉,看来歪财是没有咯,随便你毛婆子家怎么闹,人都死了,房都烧了,你还能如何?挺着胸膛去地府找人算账?那算你任性有本事!
看热闹的人群里面有俩人表情最为复杂,毛婆子的丈夫牵着他的儿子。死无对证,看来是啥都得不着了。
唉。这下是真的悲伤起来了。
盛夏的太阳升的早,当村东口的大公鸡仰着血红色的鸡冠子扯着嗓子开叫的时候儿,村道儿上开始热闹起来。
一队穿着青衫,头戴黑帽,怀揣铁尺、绳索阴沉着脸来势汹汹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的汉子五大三粗,一脸的络腮胡,满脸的凶相。
在古代捕快一行属于贱业而且是没有工资的,每年的伙食补贴即“工食银”不过十两银左右,养家糊口自是艰难,于是敲诈勒索便成为一种风气,他们时常设置种种名目收取好处费,甚至与州县官吏同流合污,或制造冤假错案,或对老百姓横征暴敛,任意拘捕。所以明代的捕快大多名声不好,跟恶霸差不多,鱼肉百姓。这领头的络腮胡就是毛婆子的兄长,陵水县衙门的小捕快毛龙。平时在县城里欺软怕硬,这次因为毛婆子的事儿,为难是假,讨点好处是真。
在这7.8人的捕快队伍后面,是一顶藏青色的骄子,由四人精壮轿夫抬着好不隆重。在乡下一般驴车都很少见了,更何况是轿子。
老张头殷勤的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毛捕头嘛,您可稀客”
毛龙斜斜的瞟了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领着队伍就朝毛婆子家走去。虽说毛婆子这人不得人心,但毕竟人死为大,灵堂,棺材,挽联该有的还是有的,毛婆子丈夫和儿子,一脸无力呆滞的有一张没一张的烧着纸钱。
赖荣早早的侯在了灵堂门外,虽说这捕头不算什么官,也毕竟是县城执法人员,该给的面子还是应该给的。
“舅舅!您这是干嘛呀!您拿大蒜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你去把柜子里的炮仗带两串在身上”
叶飞带着周八斤,悠哉悠哉的往毛婆子灵堂走去。杨柳村的村民对这两天的事也报以十二万分的关心,带着板凳和瓜子也跟着往灵堂方向挪动。
毛龙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毛家,赖荣殷勤的忙走上前行李,谁知他理都没理,却很恭敬的等候伺候轿子轻轻的放下。围帘一拉开,出来一圆润富态的老头。大约70来岁,白胡白发,但气色红润,双眼有神。毛龙恭恭敬敬的喊道“太公,您慢点,就是这里了”
原来此人就是毛家家族族长,毛家辈分最老资格最大的毛康。只见他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赖荣吃了个闷瘪,也不好发作,依旧笑脸相迎道“今天毛捕头和毛太公远道而来,真是稀客,毛丫头在天之灵,想必也能瞑目了”
毛龙一个白眼道“哼!我妹妹不明不白的死于非命,要是还能瞑目,肯定第一个来找你这村长来托梦”
毛康责备的看了一眼毛龙,微笑道“赖老弟费心了,这之后的事儿,还得您做个话事的”
言下之意,这人虽然死了,所谓的公道所谓的后续赔偿什么的,可别想赖的了。
赖荣赶紧迎着他们进院子里。就毛婆子老公和儿子在灵堂呆着。也不热情也不怠慢,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毛龙和毛康见到自己妹夫和外甥,也当是没见到似的。扶着毛康径直缓缓来到棺材跟前。毛龙招呼俩捕快把棺材一开,里面的确是装的毛婆子,尸身已开始发臭。毛龙,毛康嫌弃的皱皱眉朝赖荣道“你看看,你瞧瞧,这么大个活人,说没就没了!还有王法吗?还有公道吗?妹妹,你别慌!哥哥和太公给你做主”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村里的男女老少,有后面来的看不到纷纷都爬上了墙。唯独看家狗大黄小灰和大黑之流挤在最前头摇着尾巴儿撒着欢。叶飞和周八斤也来晚了,啥也看不到。叶飞不耐烦的往前一指道“八斤,上!”
话音刚落,周八斤仗着自己160.170的体重往前头一撞,两边一憋,几个瘦小老百姓直接被挤到了旁边,瞬间空出来一条大路,叶飞微笑着走了进去。
此时赖荣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陪着笑道“嘿嘿,毛捕头有所不知,伤人者王大汉昨天晚上畏罪自杀,带着老婆引火烧房,已经同归于尽了”
话音一落,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各种八卦议论纷纷:
“哎哟!他哥,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那火邪乎的很啊!外面黄里面红,烧着一张巨大的人脸啊!”
“可不是!听说这两天有五通神作祟,我家小子就看到过五通神去王大汉家的、”
毛龙不耐烦的大吼一声“够了!谁再多说一句话,别怪我的水火棍不讲情面”瞬间鸦雀无声,连在前面撒欢的看家狗们也夹着尾巴逃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