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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坐了些时候,不由有些疲乏,就遣了人去同白夫人说一声,她则去花厅歇息。行了几步她一回头,就见邱氏依然独自坐在那儿巍然不动,不知怔怔地在想着什么,直到她身边的丫鬟看到老夫人的神色后暗暗提醒了几句,邱氏方才恍然大悟般起了身,朝着老夫人这边行来。
此时她心里正因了白启正和语蝶两桩事情正忐忑不安着,如今见老夫人要去歇脚,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大庭广众下为了博个好名声,就也只得过去跟着伺候。
平日里她遮掩得好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可如今她心神不宁,心里的情绪就有些带到了面上。
老夫人见邱氏如此样子,就心中不悦,再思及那贺月辉的品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邱氏和她说起那永乐侯府的世子时,可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直让老夫人觉得不抓住这个好机会攀上这门亲事那简直是天大的损失。
可是当真见了贺月辉后,老夫人自己心里都别扭。好歹罗纱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乖巧懂事,真许给那贺月辉,老夫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接受,便觉得邱氏或许是容不下程氏的女儿特意安排了这样一出。
想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儿媳算是百般地照顾,她那样进了门自己也没说太多重话不说,看她有孕平时也没怎么给她立规矩,如今却又被她糊弄了这么一回,老夫人心中不由怒气渐起。
她们刚进到花厅后,老夫人看着屋内没有旁的人,正待开口说话,就见自己身边的一个婆子急急赶了来。
老夫人本就心中有气,看她慌张,便呵斥了几句。
那婆子垂首立在那儿,等老夫人说完了,方才低声禀道:“二姑娘刚刚坐车回府去了。”
老夫人没想到语蝶居然一声不响地就独自先走了,听到后便先是一怔,待到反应过来,心中怒气更盛,淡淡撩了邱氏一眼后,说道:“虽只是个庶出的,但好歹也是叶家的女儿,怎的这般不识礼?大约是你平日里太忙了未能好好管教吧。”
老夫人一番话说话转眼看见那婆子还立在那儿。
此人是老夫人心腹,老夫人见状知她有话要讲,眼看屋内没有旁人,就让邱氏去给自己沏茶,她则听那婆子回禀。
谁知婆子说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当场就愣在了那儿。
原来语蝶不知去做什么,居然跑到了另一个举行茶会的院子附近,偏偏遇到了喝得醉醺醺的贺月辉,后者便拉了她“叙旧”。语蝶自然不肯,可贺月辉哪肯放她走?幸好这时贺家四少爷去寻贺月辉时遇到了,将语蝶“带”了出来送到马车上。
只是当时语蝶的衣裳被贺月辉扯开了些,故而四少让贴身侍女寻了件衣裳给她披上了。
老夫人缓了半晌,明白事情麻烦了,忙吩咐人将罗纱她们全叫来赶紧回府处理语蝶的事情。
这事儿罗纱是大约知道的,只是她本就不欲多管语蝶的事情,况且这也不该未出阁的姑娘们过问,一回到家中她便径直回了晴夏院,只是派了红笺她们去注意着老夫人那边的动静。
毕竟发生那事的地方离男宾客举行茶宴的地方不远,能不能全然遮掩住,还是个问题。
如今就看贺家人的反应了。
若是贺家没反应,叶家必然得想法子讨个公道才行,不然不只是语蝶或许就这样毁了,那么叶家其他的孩子们,也会受到牵连。
待特意在白家多逗留了会儿的紫环回来后,罗纱才约莫知道了那贺四少是谁。
“……贺四少好像今日向二姑娘问过路。”
说起问路,罗纱就想到了自己先前在那条僻静小路上瞧见语蝶时,打断她们的那个陌生男子。
难道是他?
罗纱当时没仔细看,只隐约记得此人器宇轩昂气质洒然,与贺月辉截然不同,倒没想到是他弟弟。
“此人……如何?”
“他是庶子,生母是服侍过侯爷的婢女,极有才华,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罗纱倒是没想到这贺四少是这样的人。这样说来,那贺夫人也着实有趣,将嫡子惯得不成样子,结果搞得庶子反而更为出众些。
紫环刚刚退下,红笺就进屋来禀,说是贺四少来府里了,像是为了二姑娘的事情。
罗纱没料到他会主动愿意将此事担下来,正要细问,红倚又来报,说是语蝶已将贺四少赶了出去,还说是谁做的就由谁来担当,非要贺月辉给她个交代这事儿才能算完。
老夫人当时进屋同她说了许久,却也没用,语蝶执意要让贺月辉来承担这个责任,还嚷嚷得满院皆知,老夫人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我倒是看着那贺四少不错,”红倚奇道:“人品样貌处处出众,可咱们二姑娘就是被迷了心窍一般,无论旁人怎么劝,都不松口答应。”
紫艾凉凉地道:“二姑娘必然是想捡了高枝来攀吧。”
“若是看人只懂得看身份的话——”紫环掩口笑道:“那她往后可有得后悔的。”
罗纱听闻后极为惊愕。
她完全没想到如今贺四少主动前来,居然都被语蝶拒绝了。
难道她当真是下定决心要缠住贺月辉了不成?
可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情后,还有的挑吗?若是那贺月辉不肯认账,语蝶这样做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唯一后路!
贺月辉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会不知对方品性如何?既然知道了,却又上赶着非要和那人扯上关系……
罗纱想到这儿,就也淡淡笑了,拿起桌上茶盏,轻轻啜了一小口。
语蝶,怕是真如紫艾所说,是看上了对方的世子身份吧。
只是她也不想想,依着贺月辉那种人,这种事情做起来如此顺手,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语蝶不过是个普通官员家的庶女,且还是未得手的,他若是肯担责,倒也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