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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靡,这是一个烂俗又充满诱惑的词汇。一无所有的人,或许会鄙夷纸醉金迷的生活,但若真正的踏入了这座镀金的殿堂,又有多少人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沉沦其中?
既然能享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这是文娇的理论,这个女人有贪婪的本性,也毫不掩饰的放纵自己的欲.望,更有手段不断满足自己的需求。
文娇的家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外形的构造经过等级设计师之手,更是不吝惜的在寸土寸金的地段扩充面积,也要在房子外围添一圈红红绿绿的花园。推开正门,流金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宽阔的客厅被装点得富丽,脚下是艳红柔软的地毯,水晶灯饰一盏接着一盏通明的照耀不留一丝死角,陆离的藏品被毫不吝惜的放置在显眼的位置上,男男女女穿着华贵在长桌间谈笑风生。似乎这幢房子,本来就是为了歌舞升平而预备的。
戚继晨斜眼看了桌上的东西,精致的点心稀罕,可细细的敲,就能发现这些小东西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规整。果然是人工做的。文娇追求最顶尖的风尚,人却复古得很,如那封实体邀请函,她最爱这些手工的玩意。派对上的侍者也就罢了,就连工坊里的厨师也必须是技艺出众的活生生的人。分明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倒想活得有人情味?戚继晨接过带着友好微笑的侍者递过来的香槟,暗暗的冷笑。可共事多年,戚继晨心里也很清楚,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这女人自己拼来的。
那个女人很好找,在美人都穿着不是露胸就是露背的晚礼服中,一个披着白狐皮的身影分外明显,难怪今天室内的冷气放得格外夸张。刚刚买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炫耀了,私人聚会谁也不会敢打文娇的脸,把她身上的不法皮毛告到相关部门去没收,可她倒是给来宾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这样的温度,恐怕那些大胆暴露的美人,过了今夜都要感冒了。
淡淡的笑容在戚继晨的脸上还没消融,不远处的文娇突然回头,和他的眼神碰了个正着。文娇仪态万方的点头示意,戚继晨不惊,也轻举手中的酒杯回礼,也好,既来之则安之,总要碰到,不如大大方方的应和。在礼貌性的和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之后,文娇踏着婀娜的步子来了。
掺杂了个人喜好,戚继晨对文娇的评价显然是不够公正的。文娇是个身材火辣的漂亮女人,哪怕已过三十,也不过是在妖娆上添了一笔老道,人又不是个花瓶,难得的精明稳重。雷厉风行的手段,也让她越爬越高。
“继晨,我可好久没和你聊聊了,要是不请你,你都想不到主动来看看我。”烈焰红唇轻启,以为是*就错了。这女人这样笑,总给人阴谋降临的预感。
“文姐现在被梁叔叔调到身边办事,是大忙人了,怎么是我这种小人物见得到的?”
这并不完全是客气话。风光的人背后或许还有靠山,黑幕的背后或许还有黑幕,梁越江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的源头,而能在他身边的,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甚至不会是普通的精英。戚继晨能叫他一声“叔叔”,并不是血缘上和他沾亲带故,而是他的父亲过去便是这位先生的跟班,戚氏有今日也得益于他的扶植。十几年之前,父亲为了保护梁越江而死,念及旧情,这人便对衷心的部下留下的独子多加了些照拂。
文娇一笑:“我不过是给梁先生跑腿罢了,哪里忙了?前几天还去暗市逛了一圈。”
提到暗市,自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清闲佐证,文娇特意留住了后话,等待戚继晨接头。
“这么巧?我也刚去过一次。”戚继晨表情不变,晃晃手中的杯子,仿佛人像挂杯的酒一般,一眼就能被看透,毫不心虚,无辜的很,“文姐是哪一天去的?”
“和你同一天。”
“是吗?文姐看到我了?这可是文姐的不是,不来和我打声招呼,反倒今天埋怨我躲着你,我冤枉死了。”
文娇对着这个叫着“文姐”装成好弟弟的男人细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想探出什么异端:“继晨,不是我不想叫你,是我看到了你家的夫人和你在一起,不忍心打扰。”说罢,文娇装模作样的探头左右寻了一圈,“他人呢?我可邀请他了,你是不会太宝贝人家,不愿意带出来让文姐看吧?”
“文姐,不瞒你说,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才不想带他。”戚继晨作势,还叹了口气。
“怎么会?”骗鬼?分明在暗市上如胶似漆的模样。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被骗婚了。”文娇顿时有些错愕,戚继晨继续“无奈”的解释,“我本来是想娶他的妹妹,想不到人家小姐看不上我,把哥哥推过来了。”
“还有这种事?”文娇细眉一锁,有些怀疑。
“我可是进了新房才发现被骗了,都到这个份上再说什么大家面子可都过不去,也就这样了。所以文姐,你可要理解我不想带着他的心情。”
“可我看你在暗市上……”
“表面上的功夫谁都会做,我总不能落得个虐待妻子的名号吧?”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这样声情并茂的愁眉不展,文娇几乎要相信戚继晨的所言不虚了。
可仅仅是几乎,和相信一步之隔,却代表截然不同的结果。当她是未经世事少女,叫男人一笑就没了判断力?第一,就她的了解,戚继晨不会这样忍气吞声的由着别人耍弄而委屈接受。第二,她相信,她的直觉。
“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聊聊呢。”文娇笑得更艳,毫不掩饰惋惜语气中的虚假,“听说,他是个警察。”
戚继晨本来也没幼稚的奢望用这样简单的借口就能瞒过文娇,可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不禁心下一紧:“文姐真是什么都知道,见过一面而已,连底细都顺带着了解了。警察不过是个遍地都有的职业,文姐打过交道的也不少。我看这派对上也有几个,还是高层,文姐想聊,找谁都成,也不用非是他吧?”
“单是警察的身份是没什么稀罕的,不过……我看他很眼熟。”
“是吗?文姐在哪里见过他?可别说是有缘分,像是上辈子见过一类的。”笑容挂不住也要挂,戚继晨暗暗压抑了心里翻涌的暗潮,他,最担心听到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觉得啊,可就是上辈子见过。”
这话是什么意思?文娇一句,戚继晨面上不露痕迹,手心上已经叫自己攥出了冷汗。
“不就是那天在孔雀翎吗?”仿佛在说悄悄话,又仿佛是只属于这两个人的警告,文娇贴近了一步,后半句,是伏在戚继晨耳边讲的,“他长得好像,你一枪打死的那个警察。”
戚继晨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稳住身子和呼吸,较量而已,何况是和一个女人。
“就算是知道我不喜欢他,把他比作死人也不好吧?”戚继晨看似云淡风轻的开了个玩笑,“文姐都说了,打死的。”最后三个字,被刻意的咬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