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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智贝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王鹏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地说:“就算我不看在您面子上,也得看在扶桑面子上做事,不是吗?”
王鹏呵呵笑了一下,“难得霍总如此看重同学情谊!所以,我希望霍总这次在东江的投资,也能像在曲柳时一般,投入十二分的诚意,东江的百姓不会忘记真正帮过他们的人!”
霍智贝哈哈大笑道:“王市长,您可别给我戴那么高的帽子,我不但会尾巴翘天上去,而且很可能承受不了!我是个生意人,就算看同学朋友面子,最后也总是要计算收益的,无论是曲柳还是东江,我都是同时算着人情、经济两本账,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
“商人算账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但还请霍总不要忘记,东江家具厂不是私人企业,钱从这个口袋到那个口袋都无所谓,反正总是在自家口袋里,政府是要向老百姓、向职工有所交待的!”王鹏掐了烟直视着霍智贝,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
霍智贝看王鹏一会,随即嘿嘿笑着摇头道:“王市长,不瞒您说,这事啊,我还真跟潘书记事先打过招呼,他大概太忙忘了告诉您!也怪我,该跟您也说一声。”他接着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是,那天在鱼庄遇到您,我问您家具厂改制还是不是您负责的事,您应该还记得吧?”
王鹏看着霍智贝眼睛中明显流露出来的促狭,强烈地意识到霍智贝的确是个心思慎密的人,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种被动挨打的异样体会,这让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不管这个对手做的事是否光明正大,但他确实已经令王鹏陷入自己都没料到的尴尬境地。
王鹏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茶,藉此掩盖自己的情绪,同时梳理自己的思路,想着接下去该如何应对。
霍智贝知道自己达到了目的,也从王鹏喝茶的动作上看出了王鹏这一刻的局促,这让他心里爽快至极。
他灭了手里的烟,拍拍手站起来,微笑着对王鹏说:“王市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参加演出的人员一会就要到东江了,为了确保效果,奉献一台高质量的晚会给东江市民,我得事先多做点准备工作!不然,没法向潘书记和您交待啊!”
王鹏放下茶杯站起来与他握了握手,“那霍总就多辛苦喽!”
把霍智贝送出门,王鹏走到窗前站定,明媚的阳光穿过洁净的窗户照在他身上,与他此时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不但在霍智贝来东江谈投资时没有对他及早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此后又一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才会使自己现在步步被动。
很显然,在向自己送钱失败后,霍智贝把目光停留在了潘广年身上,而潘广年的强势控权,恰恰又成了霍智贝这样的人最喜欢利用的机会。
王鹏不可能直接当着潘广年的面指出,潘广年同意百达把钱划回智鸿公司这样的决定是错误的,但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一直继续下去。
霍智贝嘴上说马上会把钱划回来,但事实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而且,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一旦成为习惯,东江家具公司又会成为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公司,无论是财政、民政还有银行那些转股债将再度沦为无穷尽的债务,形成一个巨大的资金黑洞。
王鹏转过身回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晓丰,你帮我把四大银行的行长都约到办公室来……嗯,具体什么事不用说,来了再一起讨论。”
自从初到东江在电话里被工行的刘惠强碰了一鼻子灰,王鹏就通过东子频繁接触四大行省行的各个主要领导,以备关键时刻这些人可以出面起点推动作用。
但最主要的,他却是通过丰凯的暗中调查,以及邵凌云的透露,掌握了东江四大分行主要负责人的情况。
很多时候,许多人会说“当官为吃穿”,这话不假。
但是,如果认为当官只为吃穿,那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人坐在一定的位置上,如果为官不干净,出事是肯定的,不出事只能说时间未到。
可随着经济活动的加剧,越来越多坐在位置上的人,忘记了他们最初的豪情壮志,开始只奔着吃穿去。
说奔吃穿还是好听的,有些干脆就直接奔钱去了。
在这个奔的过程中,少数人是自身主观地奔着这个方向去实现,许多人则是逐渐被环境同质,诸如银行、电力、财税这些部门久而久之就成了高危行业,这个高危不是说生命有多危险,而是说与手铐亲密接触的概率奇高。
正因为如此,身在官场的王鹏,即使自己没往这方面一路奔过去,但听到看到的一点都不少,在一些明明正当的事情办不顺利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咬牙要拉拉某些人的小辫,让他们变得听话。
东江四大支行的行长们,就是各自与王鹏吃过的一餐饭局之后,全体变得俯帖耳,只要是政府提出的要求,他们无不大力支持。
王鹏今天要他们来开会,自然也是希望他们能替自己出面,去做一些自己不能直接出面的事,以便把东江家具公司继续引到正常的道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