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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六日,梅英衣不解带,南门城楼变作了郡主帐。
“坎塔尔不愧是良将,见机不妙溜得比兔子还快。”宇文洁不知是夸还是贬,佣兵撤退时她想带骑兵出城追击,幸亏让梅英一把拉住:“架起木桥,人家掉头赶来,该迎敌还是拆桥,你去送死还是想通敌。”
“郡主,一味死守也不是良策啊,坎塔尔很快会反应过来,我们没有足够的火药对付栅栏,护城河一失优势会小少半,让佣兵发挥出骑射长处,学兵伤亡必会加大。”
胡立坐在窗前,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佣兵连营,坎塔尔的前锋已推进到离护城河不足三里地,六日攻城从未出动,分明就是在等,等填平护城河后与学兵对射,掩护步兵挖掘城墙。
“城墙损害情形怎样?”梅英一直担忧土城耐不住投石机破坏,每天都要去四面巡视,但毕竟没经过实战,看不出真正的损伤,胡立安慰她:“城墙不用太担心,照这样的攻击,扛得住,就算有几处崩塌,重步兵也能堵住缺口,预备队来得及修补。”
“一道护城河,两万人半个月的汗水,清儿概算过,佣兵死伤近三万,到了让坎塔尔填平的时候了。请军团长传令下去,佣兵过河后,各营不要担心弩箭供不上,若非情况紧急,尽量避免短兵交战。”
胡立一愣随之大喜:“殿下莫非要提前动用杀招?”梅英点头刚要说话,看到燕宁走进来又忍住了,掉转话头问起宇文洁护卫营伤亡情况,胡立何等狡猾,略一思索便明白两人意见难一致,借口调整部署乐呵呵地溜走了。
“什么杀招?”梅英想避过,谁知宇文洁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又将话头抖出来,还一脸渴望和兴奋的神色,大概又是想亲自去领队执行,燕宁低笑道:“姐来告诉你。”咬着她耳朵说了半晌悄悄话,宇文洁知道后也想开溜,结果梅英早堵住门:“别走,你说要不要提前?要还是不要,不许废话。”
既不愿违背梅英的意思,又不想让燕宁吃个暗亏,宇文洁左右为难,憋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好处?”趁梅英和燕宁发愣,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眨眼就看不见人影,城楼内两人尴尬地笑笑,燕宁眨眨眼问道:“没理由吗?”梅英的回答更简略:“大姐。”燕宁一拍手站起来:“那就提前吧,记住,以后得补偿我的损失。”
一声大姐,两个人几句话达成了协议,却不知华岳此时正发愁。
按华自飞的计划,留在荒漠的六巡人,要先找好落脚点藏起来,等兵站放松警惕后再动手,避免提前引起落日注意。各巡间没有联络,华岳不知具体情形,她当天晚上就带队绕向落日边境后,悄无声息地从城镇和部落间溜了过去,第六天晚上动了手,目标选择了落日境内的驿站。
草原战事一起,往来商旅绝迹,驿站接待的几乎全是军人,除了传递军令的信使和官府的公差,就属运输队长们住宿最频繁,将护卫队和杂役们安排在野地中住帐篷,带着亲信头目跑到驿站逍遥快活。
临津驿,相距落日边境五百余里,西面紧靠南北走向的山脉,门前不远处便是进出山的要道,东面数里外是溪流汇成的河流,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一座三孔石桥成为南北百余里唯一的通道,常年有一名百夫长带队驻守在东岸,过往的行人和商队少不得打点,是名副其实的肥差。与轻松发财的百夫长相比,驿站虽是军队编制,掌柜也挂着百夫长的官衔,干得却是伺候人的活路,挨骂受气是家常便饭。
穷则思变,不知是哪一任的掌柜,灵机一动想出了发财的妙计。临津驿西边进出的山路近百里长,东面最近的城镇也在百里外,来往商队大多会休息一晚再上路,那么生意就来了,商队长途爬涉,有钱难得有机会花,本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原则,临津驿掌柜自掏腰包买来女奴,从此历任掌柜再无人花钱走门路想调走。按期收到好处的长官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有人索性公事公办,给临津驿批下来管理营妓的公文将买卖合法化。
营妓起源于何时很难查证,但在落凤大陆五国都长期存在,特别是爆发持久战争时,甚至会引起高层重视,将其做为维持军队战斗力,遏制精力旺盛的年轻士兵违纪的有效措施。近数十年三国无大战,营妓很少再有人提起,但却从没消失过,在清辉帝国军政部,便有一个部门专管此事,对外称作战时情绪疏导处。
临津驿的驿卒不过四五十人,加上各种杂役也就百来号,华岳趁夜领人围起来后,亲自带兵摸进去,一刀一个没费多大曲折。将尸体扔进河水中喂鱼,打扫干净地上的血迹,安排精明而会说落日话的学兵换上驿卒服装,其他人扮作杂役,临津驿站天明时换了主人。
袭击驿站的学兵,不知营妓该不该杀,只好关起来等候标长发落,华岳的亲兵队全是女兵,看到几十个穿得花枝招展,哭成梨花带雨的营妓,得知大多是罪臣的家眷,厌恶中又夹杂有同情,杀与不杀莫衷一是,让华岳也没了主意。留下来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学兵身份,更担心引诱坏年轻的男兵,杀了又觉得有伤天和,她们毕竟是被迫走上这条耻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