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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帆。
略懂帆船的人都知道,西式的软帆船正面顺风的利用率不高,比硬帆低上不少。但是,软帆船没有硬帆受力面积的制约,所以可以做得很大来弥补顺风的不足。
为了进一步提高顺风航速,又加装了球帆,那就是船首垂直海面的一块四角帆。
因为帆面吃风面积大,重心又低,几乎与船首平齐,所以是提速最明显的一块帆。
正面满风的情况下,若是风力过大,都不敢张满。因为帆力太大,有时候甚至能把木结构的船拉散架。
中世纪的西方帆船为了追求速度,有的还把球帆装的比船首还低,压低了帆船重心,又快又稳。
现在海面上虽然风力适中,但是主帆还没升,就直接开球帆,船工们自然心有疑问。
这要是......
不过,唐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船工也只得照办。
砰!!
帆绳的扣子一开,船首一面大帆砰的一声张满,震得人耳朵发麻。
还没等大伙儿反应过来,只觉船头猛然向下一扎,有如脱疆之驹,直接就射了出去。
得亏这是小船,若是大船,只此一下,不说散架,帆绳、桅杆也全得被拉断不可。
咣当!
不出所料,毫无准备的愤青王一个不稳就载到了地上,摔得王安石是七荤八素,混身都疼。
可是,王介甫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和唐奕较劲了,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怎么这么快!?”
船上同样震惊的,还有曹佾等人。包括祁雪峰,此时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速度......”
唐奕得意地看了一眼祁雪峰,“还能再快!”
说着一声令下,船工领命,升满主桅杆大帆——三角横帆,反正只要是块布就都抻平了,船速登时再升一大节儿,达到极限航速。
准确地说,这艘船还不是严格意义的软帆船。因为唐奕不懂行,船工们为了求稳,主桅杆用的还是硬帆,只不过在副桅、前后,又各加了唐奕所设想的三角帆。
所以,不光是船身是四不像,帆也是四不像,是硬帆与软帆的结合体。
不过,哪成想,歪打正着,就连唐奕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后世的帆船发展到现代,最合理的帆力组合,就是硬帆加软帆的组合。既有硬帆船的操控性,又有软帆船的受风面积和航速。
只现在这艘实验用船来看,用后世的单位来看,速度已经达到了十节左右。换算成大宋的里,大概就是每个时辰航行七十余里。
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比福船何止快上一倍。
当然,这还只是正常航速,若是合适的风向和海况,比如现在,速度还能快上将近一倍。
速度与激情,不论古今,男人于速度都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除了陆上奔马,这世间能体验极致的速度也就只有当下了。此时,船行已稳,有如一支飞箭,在海上突进。
众人无不聚于船首,脚下飞舰分海破浪,前方海风拂面掠过,几只鸥雀逐船而飞,久久不散。
此等感受,绝非寻常古人可享。
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程家兄弟,此时却是挤到前排。程颢感叹:“这就是唐师要求索四海的利器吗?”
唐奕笑骂:“怎么,不够利吗?”
“够......够!”程颢满脸喜悦。“有此飞舰,航穿四海也属易事。要是能证明天下是圆的,那就更好了!”
程颐也接话道:“王则海此次出海,必要让他一路向东航穿天下。要是真能佐证地圆之说,那唐师交代的任务我兄弟也就有把握了。”
唐奕笑着摇头,“想得美!王则海此去,不会航穿四海。”
“为什么?”二程急了。
“地圆之说至关重要,王则海怎可......”
唐奕道:“则海第一趟出航,只求稳妥,不求全功。”
“可是......”
“没什么可是!”唐奕不容有疑。
二程的心思他懂,但不能急于一时。
“怎么?”却是祁雪峰疑惑出声。“这里面有何门道?”
唐奕解释道:“这一次,我只想让王则海沿信风东去,再到极南之地,沿海风而回,不打算让他冒险。”
“为何?”
“若真如你我所料,天下至圆,那么若是再向东行,应该就是大食之境,(那时候不管欧洲,还是西亚,国人都叫大食。)冒然前往,实属凶险。”
祁雪峰点点头,心中仍有不解,怎么二程这两个小兄弟这么希望证明天下至圆呢?
“你们又不出海,怎么这么上心?”
别看程颐比祁雪峰小上不少,可人家是正二八经的进士,自然倨傲。洋洋自得道:“出海对我们不重要,但是出海的结果对我们很重要!”
“哦?”
“少听他显摆!”唐奕玩骂一声。
二程这辈子是改不了了,记得刚入观澜的时候,就是这个欠揍的样子,现在还是时不时地翘尾巴。
唐奕亲自给祁雪峰解释起来。
“你当知我心,要把恪物穷理之说融入儒道。”
“我明白了。”祁雪峰一点即通。“你是要用天下至圆敲开一个破口!?”
“对!”唐奕郑重点头。
这船上没有外人,也就不怕什么说漏嘴了。
他让二程改儒,要把求索这个与儒家完全相悖的思维揉进去哪那么容易。唯有用事实说话,把铁铮铮的事实拍在那些腐儒的脸上,才有可能打开一个缺口。
祁雪峰沉吟半晌,“那这么说,‘天下至圆’对子浩尤为重要了!”
他和唐奕的理念相合,自然信他之言。
......
可惜,祁雪峰忘了,唐奕也忘了,这船上还有一个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人物呢。
“你要立说?”愤青王的声音在唐奕身后响起。
唐奕一怔,转头一看,这才想起王安石在船上。
“怎么,介甫不认同?”
王安石摇头,“立学证道,人皆可为,就算不认同,但安石不反对。”
“况且,听你等之言,非是考据旧理之腐学,倒与吾之理念甚合,可为佐证。”
抬头看向唐奕,“怎样,你若有心,可愿听我讲学?”
......
啊呸!
唐奕差点一口老痰淬他脸上。
这货还真是顺杆儿就爬啊,怎么老子到你那只为佐证了?上来就想收编我?这货也是够可以的。
倒是忘了,王安石也有一颗做圣人的心。所谓新学,倒还真的与唐奕的求索有点沾边儿。
之前说过,北宋也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