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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家村距离扬州城,快马加鞭,也有近半日的路程。
景亦文上午出发,路上因为霍容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而后便一路疾驰,终于在傍晚时分,见到容家村口的那颗大树。
他这才勒了勒马,放缓了速度。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太阳已经缓缓地落在了远处峰峦起伏的群山之间,正努力把最后一丝光热洒向人间。
忙碌了一天的男人们,肩上扛着农具,踏着夕阳,三五成群地,结伴朝各自家中走去。
暮色中的容家村,家家户户都飘着缕缕炊烟,好像隔着老远,也能闻见农家饭菜的香味。
太阳又往下沉了沉,终于,落下去了。
当最后一丝光亮隐匿在群山之后时,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
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让墙头、屋脊、树顶都笼在—层氤氲中,使它们变得有些若隐若现。
偶尔有娘亲责骂孩子的声音,和着几声汪汪的狗叫声,远远地传来,让景亦文更加感觉这乡村生活的宁静。
“乡下的生活真安静。”景安在一旁,看着暮色笼罩着的村庄说:“若是在扬州城,这时正是各大酒楼门庭若市之时。”
景亦文了然地笑了笑,表示赞同,而后道:“下马吧,前面就到村口了。”
两人下马,正准备朝前走,突然,一道尖锐的叫嚷声拔地而起,瞬间划破了暮色的宁静。
“嗷~~~~~你这头该千刀万剐的猪!!!”
叫嚷声过后,便听见几声闷闷的,击打重物的声音,伴随着猪的惨叫声,平静的容家村,渐渐喧哗起来,大家听见声音,都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那猪怎么了?”
那猪的叫声异常凄厉,几声陡然拔高之后,兀地,没了声息。
景安好奇地张望,看见村子前那大片的庄稼地旁,围了一圈人,“少爷,那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那猪现在没了声音,恐怕凶多吉少了。”
景亦文脚下没停。他望了望田边的那群人,毫不在意地说:“许是邻里纠纷,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别耽搁了。”
“是。”景安遂跟在景亦文身后,加快了脚步。
离得近了,那争吵的声音听得便更加清晰。
“天杀的,你这不要脸的怎么敢打死我的猪!!!”
“原来是你家的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不管好你家的猪,它把我刚种下去的苗子都给啃了!”
“我赔给你就是了,你干嘛要打死它!”
“赔?怎么赔?拿什么赔?这么一大片呐!”那妇人说到这儿冷笑几声,“我倒是忘了,你连你女儿都管不好,爬了人家少爷的床,被赶了回来,我怎么还能指望你管好头猪!!!”
“啊~~~你这个不要脸的,我让你乱说!!!”
“你这个狗~鸡~巴~日的敢打我!”
两人立时便扭打成一团。
围观的人群不但不劝着,反而在一边起哄。
景亦文听着其中一位妇人的声音,特别耳熟,走过围观的人群时,他停下来,透过人群的间隙,朝里看去。
两名妇人都抱在一起,互相扯着头发,看不清脸。
这时,一名瘦高的男子,急匆匆地从另一边走过来,“快住手!别打了!”
景亦文听见声音,转头望去,待他看清来人之后,立刻迎了上去,拱手叫道:“伯父!”
来人正是容文思。
他没防备会在此地突然看见景亦文,愣了一下,而后紧皱着眉头,满脸愤恨加之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般,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景亦文被他如此反映弄得满头雾水。
容文思双手拨开众人,挤进人群中,“住手,都给我停下来!”
见他这样,景亦文才反应过来,莫不是打架的那位,正是容歆绿的娘?难怪听声音觉得耳熟。
“景安,快去帮忙!”
待容文思和景安一人架着一边,总算把容林氏拉开之后,对方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容歆绿那个不要脸的,嫁人才三年就被休回家,我呸,简直就是丢我们容家村的脸,现在那下作的娼~妇,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勾~引男人去了,叫她永远也不要回来……”
景亦文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如此低俗不堪的话语骂人,骂得还是容歆绿,他站在田埂边,气得死死地捏住拳头!
他竟不知道,只是和离回家的女子,会被邻里说的这样难听。难道容歆绿这两年多来,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再也听不下去了!
“住口!”他大喝一声。
还在变声期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有些破裂,却丝毫没有减弱他喷薄而出的怒气。
人群兀地安静下来,都回头看着他。
景亦文剑眉紧皱,眼睛微微眯起,捏着拳头走入人群中央。
那妇人,听见景亦文喊住口,扫了他几眼,见只是个少年郎,便没放在心上,转头继续不干不净地骂着,“就让她死在外面,别回来带坏了村里的好姑娘!”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之后,世界安静了。
景亦文狠狠扇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
妇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嗷地跳起就要打回去,这时景安及时出来,护到景亦文身前大喝道:“放肆!景府三少爷,也是你能动的?”
妇人听见这少年是景府的三少爷,立刻缩了回去。
容家村这方圆百里的田地,都是景家的,他们几辈人都是靠租种景家的地过活,现在少东家在这里,她自然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