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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云。睍莼璩晓”他看着步绾绾,从唇中缓缓吐出二字。
“谁?”步绾绾愕然瞪大眼睛,羽尾猛地扫过来,缠上他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敢再说一遍吗?”
沈溪澈也激动起来,另一手也伸来,想拉步绾绾的手。
“我为何要骗你?就是他拿来的执情水,想给你喝,是我抢先一步,换了他的执情水而已。我爱你,后宫人人皆知,都说皇帝有了新宠,来历不明,却宠之若宝,可为她造楼摘星,可为她凿渠养莲,可为她搬来海上雪玉,造起宫殿,可为她……”
“够了,难道我还要感激你不成?还有,这事绝不可能是他!我太了他了,他从不干这种阴暗之事,这种事,只有你才做得出来!”步绾绾用力甩着他的手,冷笑道:“再说了,既然是他做的,你大可拆穿,又何必再用仙法禁锢住他呢?膣”
沈溪澈一脸愧色,颓然地说:
“我怕你喝了水,跟他走了,我怕他报复,把你夺走……我不能离开你,才向庇护之神请来宝物,在他化成小狐陪你玩的时候,将他封印住,绾绾,那日淳祀宅相见,我总觉得亲切,却不知自己是谁,那一眼之后,我日夜想你,原来这是我欠你的……”
步绾绾冷笑出声蟒,
“你是欠我的,你欠我太多了,若不是那碗执情水,你我又怎会走到今日?我敬你为兄,视你为友,我珍视友情,我为你斗败太后,谋夺天下,你又是如何对我?你喂我喝了水就算了,偏还要娶紫玉公主,让我拔羽,让我变得那般丑陋,你害我青烟宫被毁,被几界追杀,无处容身,害我和麟云、蓝华三人一起葬身冰渊,不得好死……”
“你别说了……”沈溪澈满脸痛苦,想退一步,却因为手相连着,把她给拖进了怀中。
“滚开,你这个混帐!”步绾绾挥掌就打,用力地拉扯着和他紧紧相吸的手掌。
“可是……是不是误会,给门主水的人另有其人……”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紫苜听了个大概,弱弱地说了一句。
二人转过头来,紫苜怕这样凶狠的凤妖步绾绾,赶紧低头,又退了好几步。
步绾绾秀眉轻蹙了一下,转头看沈溪澈,冷冷地说:“那日的一切,你仔细说给我听。”
沈溪澈眼神黯了黯,唇角微微一扬,看她的神情更柔和了,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她银铃儿一般的笑声,从枝头缀满白雪的杏林里传出来……
那日有雪,覆了满地,直没小腿。
她一身红衣,坐在杏树枝头,手里拈着一枝杏,笑吟吟地把枝头的雪花和杏花一起往树下扫,落了他满脖子。
他抬眼看她,张开双臂,沉声说:“快下来,上面冷。”
“我又不怕冷。”她笑着,可分明鼻头都冻红了。伸了个懒腰,拿起冰魄雌雄琴放在腿上,叮叮咚咚地乱弹了几下,懒洋洋地说:
“哎,浮生,我帮你解决了这件事,那些大臣不会再敢胡来。振济灾民的银两,我也帮你筹集好了,都是那些大官的夫人们捐出来的,我假装仙女下凡,吓她们说,若不捐出一千两黄金来消灾,就保不住自己的地位,就你以后就好好当个爱民的好皇帝。我明天要回青烟宫去了,你以后要是想我,就派水秀给我送信,我就来看你。”
她心善,到了这里之后,不知道帮了多少老百姓,也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忙……
“回去?为何这么匆忙?”
他急了,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小脚。
“那你帮我揉揉脚吧,胀得慌。”
她也不躲,索性踢了踢,使唤这皇帝给她脱了鹿皮小靴子,给她揉捏小脚。
她不爱穿袜子,白嫩嫩的脚一到空气里,便冰凉凉的,他的掌心一握住这雪色,便有些心猿意马。
他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哪!
而且以人类来说,女人的脚那可不能轻易示人,这是女人极隐秘的地方,和女人的胸、女人的腰、女人的那蜜朵儿一样,若让人碰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但绾绾不是人类,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蓝华从来当她是小姑娘,也纵容她在他身上乱蹭乱揉,麟云比她更没脸没皮,偶尔偷香一个的事常有。
所以,她把浮生给她揉脚这回事看得太平常不过,觉得这是好朋友之间就可以做的事。她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帮她揉揉脚嘛……有什么大不了?
她继续弹琴,玉葱儿一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拔动着,琴声悠扬空灵,让人心神荡漾。那纷飞的雪飘舞着,落在她的青丝和红裙上,像落了一身的碎水晶。
她坐在枝头,他站在树下,仰着头,虔诚又热烈地望着她。
这真是一个太美好的女子了,美丽,率真,单纯,热情,可爱,善良,你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个坏的字眼,把全天下最好的赞词都用在她身上,他都觉得还不够。
她是凤妖,他知道,虽然她说她是仙女,可他看到过她醉后化成凤凰睡在他的龙榻上的样子,那一身荣耀的羽,让他呆站了一整个晚上,连烈性的酒都退去了,他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凤羽,上好的丝绸也抵不上那样的触感,又滑又柔,让他永世难望。
若是别人,一定怕了,惧了,但他没有,他反而对这妖女绾绾掀起了更狂热的爱情。
他是皇帝,他配得上这凤凰,他想要这凤凰成为他的皇后!
可惜,凤凰只拿他当朋友,凤凰想回青烟宫去……
他马上就要失去她了,她会展开翅膀,飞上蓝天,飞上高山,再也不会回来——
不,他不能失去她!只要想到,他的心里就难受得像被一双手狠狠拧着,拧成了麻花的样子,无法呼吸,满胸腔都被这难受劲给涨满了,只要再多吸几口气,就会炸开!
“绾绾,不要走好吗……你、你能不能……当我的皇后?”他紧抓着她的脚踝,急切地问她。
“哈?什么?皇后?”
步绾绾的手指勾住了弦,停下了曲声,扑哧笑出了声,明媚的眼睛弯弯的,就像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对,皇后,你做我的皇后!”他赶紧又说。
“做皇后好玩吗?”她不笑了,拧拧眉,用脚轻轻地踢他的肩。
“对,好玩,很好玩。”他连连点头,心里暗自好笑,自己怎么像在哄骗小孩?
“骗子!”她果然撇撇嘴,不屑地说:“皇后是你的妻子,她得陪你睡觉,还得给你生儿子!”
他尴尬极了,慢慢缩回了手,弯腰捡起她的小鹿皮靴子,温柔地给她穿上。
她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笑着说:
“浮生,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能和你睡觉,还和你生儿子呢?再说了,我是仙女,你是凡人,人仙不能结合,会被天谴的。”
“你们在说什么生孩子?”
麟云拿着一大把开满杏花的杏枝过来了,狐疑地打量着二人。
“偷听,讨厌!”
步绾绾冲麟云做了个鬼脸,夺了他手里的杏花,大步往前走。
麟云充满敌意的眼神扫过了他,快步跟上了步绾绾。他听到麟云问:“绾绾,你喜欢他吗?”
“喜欢哪,他很好玩,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步绾绾一面说,一面抬起手腕,让麟云看腕上那只血玉镯,那是他特地找来送给步绾绾的。
“好玩是什么意思?”麟云不满地问着,又扭头看他一眼。
她拉着麟云的手,嘻嘻笑着,大步往前跑,“好玩就是好玩呗,快走了,你真罗嗦,你不是说你父王要派人来捉你吗?我们赶紧去找地方躲起来。”
那两个人远去了,他独自站在杏林里,失魂落魄。一样。大太监玉安劝了他许久,他还是闷闷不乐,喝退了左右,一个人坐在雪亭中喝闷酒。
天色越来越晚,他突然有了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感,非想去她住的绯雪宫去看看。
绯雪宫在皇宫东南角,不大,却安静,独成一世界。明暖的灯笼悬于大殿和廊下,宫门已经关闭了,里面不闻一丝声响,可能是睡了吧?他偷偷问过绯雪宫里的宫女,那二人常常闹到深夜,喝酒,画画,比武,荡秋千,但还是一人睡一个屋里,他还有些安慰,那个男人和他一样,只怕也被步绾绾放在朋友的位置,一左一右,只是不知她更偏向于谁。
雪越下越大,堆在他的肩头,他就像个雪人,站于一株高大的松树下,和树影融为一团。
突然,门开了,麟云独自走了出来,匆匆走向东南方的高墙下,他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可才到墙边,只见他很快就消失在黑雾中,不见了踪影。
他呆了会儿,苦笑一声,准备离开。
这时麟云又出来了,他赶紧躲在树后,只见麟云手里拿着一只绿莹莹的小瓶,自言自语道:“总算拿来了执情水,等你喝了它,从此之后就只会爱我一人了,待丑时三刻一到,以我的血和杏花上的雪,一起加入执情水里,明日辰时喂你喝下,等你再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爱上的就是我,再没人和我抢你了,狗屁皇帝,再敢碰你,我让他死。”
他愕然地看着麟云手里的那瓶药水,心里掀起了醋海巨浪。
麟云先不仁,他也不必再有义字,本来公平竞争,却偏弄出这种手段,那他也不客气!
他抄近道先到绯云宫,在麟云的茶里下了药,和他在一起这么几个月,知道他进门之后,喜欢喝一碗茶,待放倒了他,再按他说的去做便是。
果然,一切都按他想的进行了,麟云晕倒在地上,他从他怀里摸出了小瓶,匆匆离开,待时辰一到,便依法行事,已血和雪相掺,加入执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