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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常安醒来时,睁开眼已是夜色弥漫,星斗低垂。猛地坐起身,这才现自己躺在树林外缘,常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虽有些关节酸痛难耐,但并未伤到骨头,想必那位姑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那股异香似乎仍然存留于鼻间挥之不去,头脑竟似醉酒一般混沌不清,常安扶着树站起身干呕了一会,头痛胸闷的症状才稍稍减轻。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片密林,常安却不敢再闯,只好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关节的轻微挫伤使得简单的行走也变得甚为不便,度自是比不上来时的敏捷。
一瘸一拐的往回走,直到快靠近城门了,常安才碰到一辆简陋的马车。心里还记挂着一起回秦府用晚饭的事,常安连忙使了些银子雇了下来坐车回城。待马车驶进金陵城,常安这才现现在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这个时辰怕是大家早就用过膳了吧?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也已散去,马车奔驰在城中,不一会便停在了秦府之前。被马车一颠簸,刚刚勉强压下的呕吐感再度上涌,常安有些狼狈的下了马车,又因关节的痛楚险些跌倒。门房看门的小厮见了连忙过来搀扶:“可是常表少爷?”
“正是,你是?”常安勉强看了小厮一眼,却不认识。
“表少爷,老爷派小的在此等候多时了,您慢点,小的扶您。”小厮一见常安冠有些歪斜,眼神迷蒙,步伐沉重,仿佛醉了一般。身上不仅有种淡淡的怪异香味,连脸颊似乎也被抓伤了一小道,难不成去喝花酒去了?累的老爷夫人等了这么久,这表少爷可真够纨绔啊!
常安见那小厮伸手过来扶住自己的手臂,心里有些不舒服,连忙拂袖甩开:“不必扶我。”
小厮碰了一记软钉子,心里也微微有些不满,索性收回了双手:“那小的给您挑灯带路。”
桌上的菜温了又温,许氏看了看桌边一个个早已等到神游的孩子们叹气道:“老爷,菜已温了三次了,不如留下安儿那份,咱们先用吧。”
“再等等吧。”秦正邦拧着眉持着酒杯抿了一口,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莫不是安儿遇到的什么危险?为何直到现在还不见人?
“是啊,娘,再等等吧。”抱着径自玩耍的许妙芯的秦颜夕看了表嫂一眼也柔声劝道。
一直偷瞧秦颜夕的常铮听她这么说,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家嫂嫂,见嫂嫂仍是神色平静的坐在那,只是无意间把玩着随身玉佩的纤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点点焦躁。
又等了一会,秦睿有些坐不住了,忽而站起身道:“爹,不然让孩儿带人去寻寻吧,也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恩。。。也好,你多带些人。。。”秦正邦正说着,忽见远处有人挑着灯笼引着走来,后面跟着的正是常安,悬在半空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回肚中,停下了刚刚的话头又道,“不必了,人回来了。”
“路上有事耽搁了,累大家久候了。”常安勉强忍着痛走入厅中口中连连称歉。
一桌子的人闻言均向门外望去,视线汇聚于神色迷蒙、步伐诡异又甚为狼狈的常安身上,等他离的近些都闻到了他身上一种淡淡的怪异香气,席间众人瞬时神色各异。秦正邦见到常安的异样心头一跳,心道看来安儿果然是遇到什么事情,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担忧。许氏见他如此,身上又净是让人反感的怪香,只以为是他惹得哪个青楼女子带上的劣质胭脂味,一时间心中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秦睿与秦颜夕虽有心帮他说两句话,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些波动的苏慕清,却不知从何说起。而常铮更觉得脸上烧屁股上坐不住,联想到常安的名声,常铮自然而然的认为常安是去青楼作乐了。常铮只觉这席间最难堪的就是他了,一大桌子的人等了快一个时辰,等来的就是他刚逛完青楼归家的亲生大哥,常铮只觉得阵阵羞愧。也许是因为刚刚与嫂嫂说了心中所思之事,无形之间感觉更亲近了一些,此时常铮不禁在心里倾向于嫂嫂,对常安的怨气又添了一分。而席间唯一心思难测的就只有苏慕清了,初见常安时苏慕清微微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却又舒展开来,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太大波动,让人猜不出她心中在想什么。
忽在席间看到了常铮的身影,常安颇感意外:“铮弟,你怎么在这。。。可是家中有事?”
“无事,不劳大哥挂心。”常铮此刻不太想理会常安,只冷淡的回了一句。
“坏人你好臭哦!”离得常安较近的许妙芯伸手捂住了鼻子,十分嫌弃的看了常安一眼,直把头往秦颜夕怀里埋。
常安闻言有些尴尬,看看满桌子未动的菜道:“大家先行用膳吧,我先去换件衣裳。”说实话常安现在头痛胸闷,没有半点食欲。
“我陪你去吧。”苏慕清忽然出了声,开口的话却让席间的人俱是一愣。
两人一路均未言语,一前一后的走进屋中,常安见屋内有架屏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回头看了苏慕清一眼轻声道:“可否回避一下?”
“我不看便是。”苏慕清背对着他在桌边坐下,伸手提起了茶壶。
常安也不再多言,拉起了屏风去柜中寻衣服,还好筠儿没把衣服全都收走,不然可就麻烦了。悉悉索索的脱了外袍,常安痛的几乎要叫娘,撩开内袍的袖子才现手臂上竟被勒出一条条青紫的淤青!把外袍丢到一边,拿起干净的衣裳,常安边穿边在心里骂了开来,这个小娘皮可真够狠的,看了本少爷在网子里疼了这么久也不知早点帮忙解开,害得本少爷现在变小蜜蜂!
待穿好了衣裳自屏风后转出来,就见苏慕清坐在那望着桌角失神,不知在想着什么,见自己出来了才收回视线,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道:“把这杯茶喝了。”
自今日去追那个小侍女常安还真没喝过半口水,现在也确实口干舌燥,说了句多谢便持杯一言而尽。还欲再倒一杯水来喝,忽听肚子中咕噜咕噜直响,又是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上涌。常安连忙跑去院中又呕了一阵,这次竟吐出了不少绿水,吐过了竟觉得头也不疼,胸也不闷了,连头脑也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