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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秋风来
秀瑶“啪”的给了他一巴掌,“胡说八道。”这小破孩,她不过是随口吐槽自己一句的话,也被他学去,果然小孩子有时候就是奸细。
大家笑着,都上炕吃饭。
吃饭的时候秦扬用左手拿筷子,秀瑶看到奇怪道:“小羊儿,你怎么用左手?”他以前分明是右手。秦扬有点不好意思,打着哈哈,“左手吃饭,右手写字,我习惯了。”
柳氏一听却很心疼,道:“那么辛苦呀。”
秀瑶却识破他,“是不是又挨打了?”
秦扬咬着唇,被秀容把手扒开,就看右手已经肿了,左手结了疤还没好,不过比右手陈旧点。柳氏一看心疼的直抽抽,叹道:“这书读得。”
秦扬笑道:“没事,我不疼,我习惯了。”
柳氏更难受,却道“先生打你,是对你有期望,为你好。”
秦扬嗯了一声,“我知道呢。先生说不打不成材。”
秀瑶也知道任先生对他期望很大,生怕他孩子小太松懈,所以时常督促他。不过秦扬毕竟还小,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资质再好,没有从小耳濡目染,也才读书两年。任先生就让他学那么多东西,他有时候一下子也吃不透,错了就要挨打。这点秀瑶有点不赞同,不过她也没法对人家的教育方式指手画脚。
原本她觉得秦扬挨了一次打,以后懂事就不会怎么挨打的,不过她忽略了任先生的期望。任先生看着是个和气人,其实在读书这块上,如果他对人有所期望,那是前所未有的严格。
秦显听秀瑶和秦扬对话,说写先生期望以及严师出高徒的话,心里不禁有些黯然。周慧仁对他就没有那么高的期望,他拼了命地读书,先生都还劝他缓一缓,不要太逼着自己。可他来年就十五岁,先生说他还不行,至少也要等后面才去下场磨练一下。虽然没有明说,可他知道,周先生的意思是他这两年根本不行。
如今家里有了两个读书人,秀瑶跟爹娘商量不必再去请人写对联,就让他俩写就好。不过秦扬如今学的大字主要是简单的,甚至好多书都会背不会写,这也是任先生的方式。秦显就学得多写,既要会写还要会读会背会讲,所以家里的对联就由他写。
秦显的字学得晚,虽然不是太好,却也过得去,自己家用用也足够的。
几个孩子去集市上逛了,买了红纸,自己家写对联,无非都是五谷丰登、什么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抬头见喜之类的。张氏见有便宜赚,自然也不再去准备,都让秦显给写了,到时候一起贴上。
二十八这天,秀瑶几个就忙活着把对联贴上,秦显看着自己的字,不自信道:“瑶瑶,会不会太难看。”
秀瑶朝他笑道:“二哥,哪里难看?我觉得很好,你看呀,你写的字已经有了风骨气势,别忘了你才练了多久呀,进步真的很厉害呢!”
秦显心里暖和和的,对自己过两年能下场试试觉得有了信心,那些同学们也都羡慕自己呢,毕竟自己才学就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了不起的。
家里人多,大饽饽、包子等都已经做好,一缸缸地放着,整个正月就不再另作,都吃现成的就好。做好了这个,柳氏就让闺女们放松一下,不用再忙东忙西的,反正张氏那里人也很多,没必要让自己家闺女再过去受累。
秦扬和秀丽还惦记着让秀瑶给做糖葫芦吃呢,家里有山楂,之前秀瑶还买了一些高价的白糖和冰糖,家里都舍不得吃,留着过节的时候吃点。
秀瑶道:“你们帮忙,我给你们做糖葫芦吃。”她去挑了一小盆子山楂,都洗净了,拿温水泡泡,然后又让二姐帮忙拿剪刀把山楂清理一下,去掉蒂和核。
然后拿了布把山楂都擦干,用一根根的竹签子穿起来,竹签子就是普通筷子一破为四,稍微磨磨光滑就好。
秀瑶把锅里放少许清水,然后让秀容烧火,谁滚开的时候开始加冰糖,用筷子搅拌,等糖开始冒泡变黄。秀瑶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在凉水里看了看一经拔丝就让秀丽和秦扬赶紧把山楂一串串地拿过来挂浆。
秀瑶动作快,用勺子将糖浆舀起来迅速地挂在糖葫芦串上,右手快速一转,一串糖葫芦就好了。
秦扬急得拿起一只就啃,“啊——烫!”
秀瑶打了他一下,“等一下再吃。”她赶紧又去挂其他的糖葫芦,否则糖浆凉了不能用。
就算她动作利索,还是被烫起一个燎泡来,赶紧放在凉水里冰了冰,“哎呀,为了你们的馋嘴,我牺牲可大了。”
秦扬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手指,“我亲亲就好了。”他吃得嘴角都是糖和山楂汁液,弄了秀瑶一手。
秀瑶捏了捏他有点消瘦的脸蛋,“不能多吃,小心吐酸水。”山楂这东西虽然好,可小时候她经常吃得夜里咕噜咕噜地吐酸水呢。
秀容几个吃着都好,她又犯财迷心,“瑶瑶,咱们去卖吧。”
秀瑶笑道:“卖糖葫芦能赚几文钱,累死累活的,还是算了。”
二十九柳氏忙活着做年糕,此地的年糕不是南方的江米做的,而是一种黏性的黄米。不粘的谷子叫小米,黏性的黍子出来就是黄米,做成一方方年糕,上面有红枣,干了之后硬邦邦的放着。要吃的时候上锅蒸熟,或者是切块油锅里煎也行,到时候蘸糖吃,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不过秦扬很害怕,因为每一次大人都说要蘸一下水,否则会粘肠子,把肠子粘住那是很恐怖的事情。所以到现在他也不敢吃,每次都是看别人吃,在一边起哄说把肠子粘住了。
秀瑶用筷子夹了一筷子年糕,蘸了水,然后蘸白糖,刚要往嘴里送,秦扬“啪”的一下子给打掉了,他吓唬道:“姐姐,肠子粘住了。”
秀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筷子上金黄的年糕给他打掉了,忍不住捏他的脸蛋,“小笨蛋,别人说粘肠子那是不想你吃,他们好多吃点,你怎么这么傻。”说着就赶紧去夹,秦扬一听,立刻就把碗抱起来,对秀瑶喊道:“姐姐,快,咱们去外面吃。”
秀容几个又笑着起来追他,“给我吃点,我还没吃呢。”
大家正闹得开心,有人进来,笑道:“你们真热闹呀。”
秀瑶扭头去看,见是一个中等个子,瘦瘦的小小的,面容憔悴的女人,她不认识,就问:“你找谁?”
那女人笑道:“你是秀容吧,长得真漂亮,我是你姑呀,你不认识我了?”
秦扬喊道:“你不是我姑姑,我们不认识你。”
这时候秀娴过来,看到说:“这是咱们老姑家的小姑。”这里爷爷的姊妹,孙辈的人就叫老姑,老秦头有个姐姐嫁去宋家村,后来把秦家二姑也说了去。这个女人就是老姑家的闺女宋苑儿,如今嫁去了刘戈庄。
秀娴诧异道:“小姑,你怎么来了?”
刘戈庄离这里远着呢,再说大过年的,就算走亲戚也得来年不是。
宋苑儿就问:“你爹和娘在家吧?”
秀瑶道:“俺爹去场里没在家,娘在。小姑,你要不要去俺爷爷家?”按说老姊妹的闺女来了,自然是要去舅舅家的,到他们家来算什么事儿。
宋苑儿笑道:“那我找嫂子说话。”叫着嫂子就往里走。
柳氏听见了,出来看了看,寒暄了两句,道:“去俺爹那边说话吧。”
宋苑儿却不动地方,拿眼打量屋里屋外,见不过是三间小破屋,院子地面却用石头铺了,猪圈和鸡窝都空着,成了杂物间,影壁墙都是秫秸的,时间太久有点烂了。
她有点犹豫,还是道:“大嫂子,我是来求你帮个忙的。”
柳氏笑道:“只管说,能帮的我们尽量。”解下围裙,擦了擦手,递给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