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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住一层楼吗?”郑大嫂小心地问。
护士一时听不明白她问的话。赵文生在旁边,却是很快听明白了她的顾虑,说:“给你安排到上面的病房。如果你不说,他们不知道你住在哪间。”
郑大嫂舒缓出一口长气,对护士姑娘说:“我女儿还没回来,我上病房等她吧。这里好像有其她病人要用。”说完,站了起来。
护士忙扶着她,慢慢往外面走,找了张轮椅要给她坐。郑大嫂只是摇头说不用。
平常都干惯活儿的人了,手上一点受伤不至于残废到连路都走不动。
赵文生目送郑大嫂走了出去,回头,见到苗莘和彤彤母女俩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郑大嫂觉得这对母女有些怪。苗莘和彤彤,也觉得郑大嫂有些怪。
赵文生洗完手,揭开敷料,检查彤彤慢慢开始恢复的创口,说:“不要沾水,再坚持坚持,看能不能不留疤。”
“会留疤吗?”苗莘一听,可紧张了。女儿是女孩子家,留个疤,哪怕是在腿上,都怕到时候嫁不出去,被男方嫌弃。
赵文生看了她一眼,想说她,如果你一开始照顾好孩子,会搞成这样吗。
当大夫不是神医,赵文生再可怜小孩子,都明白该面对终究得面对的:“最终的结果可能是留个浅疤。疤痕随她年纪长大,有可能变大,也有可能淡化,到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
苗莘紧紧抱住女儿,心里头都快流出眼泪来了,嘴里念着:都是妈妈的错。
彤彤小手摸摸妈妈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妈妈。
陈孝义其实没有走远,在旁边听着,心头宛如刀割一样。他希望她能反省,最好是接受他们的求助。而事情再不能放任这样下去了,必须加快脚步来进行。
不能再让孩子受到伤害。陈孝义用力捏紧了一只拳头。
开车开到满头满身全是汗的冯永卓,终于将车开回到了单位。几个人,从车门里冲了出来。
等电梯嫌慢,一行人爬上楼梯。
走到半路,还是白露冷静,先打了个电话给姚爷,问清楚郑大嫂现在在哪里。
姚爷告诉他们是在四楼而不是郑姑婆住的三楼病区,白露蹬蹬蹬跑上楼梯,叫前面的人往上再爬一层。
那时候,刚好郑大嫂被护士带到了安排好的病房,躺在床上,预备打吊针。
郑沅洁冲进门里,看到母亲手上挂了一只胳膊,一瞬间真是像把刀在她心头割了下。
“沅洁——”郑大嫂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了愣站在门口的女儿,习惯性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
她不想让这事儿牵累到女儿身上。
郑沅洁深吸口气后再走了进来,走到母亲身边,紧张地问那护士:“我妈伤得重吗?”
“伤筋动骨,恢复期最少三个月的了。”护士说。
郑大嫂没想到自己三个月相当于一只手臂残废,先赶紧安慰女儿:“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让我可以趁机休息三个月,偷懒三个月,刚好,也不用照顾老人了。”
郑沅洁被自己妈这话逗的,一瞬间泪流,笑流。
郑大嫂这话是没错,郑大嫂这一伤,照顾老人家的活,全部落在其他郑家人身上了。也归于他们活该。
护士给郑大嫂打上消炎消肿的输液瓶,拿了病人服,让家属帮着给病人换上。换衣服时,发现病人身上早已经疼得累得出了一身汗。郑沅洁准备拿个水盆到洗手间里打盆水给母亲擦下黏糊糊的身体。
因为刚住进病房,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郑沅洁当然找不到毛巾和洗脸盆。
白露、蔓蔓和冯大少,一群人早在门口站着了。只是刚才看她们母女说话,觉得不适合进来打扰。这时候见郑沅洁需要帮忙,冯大少一马当先,走过去和她说:“想买什么?我到楼下去买。”
郑沅洁抬头看他,好像是记起了之前似乎记起的一段记忆,心头蓦地一阵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
冯永卓急得是嗓子里都冒火花了,说:“你不用和我客气。我之前说过,我奉我领导的命令要照顾你帮你忙的。”
“其实,不用——”郑沅洁终于低低声说。
“什么?”冯永卓愣了愣,完全不明白她这话意思。
白露和蔓蔓互对下眼神。白露走上来,对郑沅洁说:“有什么需要买的,让他去跑腿吧。我看,是不是除了毛巾脸盆,需要一些个人用品。”
“我知道,牙膏牙刷,漱口杯,梳子,小镜子。”冯永卓见白露姐姐都上来帮忙了,更是不遗余力地补充,“还有衣服吧——”
“衣服我回家去拿!”郑沅洁连忙说。
想起了上回和她去超市买东西的经过,冯大少咧开一串白牙:“我知道。我先买这些,等伯母休息了,你再想有什么缺的需要买,我再陪你去。”
事到如今,郑沅洁只好拜托他先去帮买东西。等他兴冲冲走了,郑沅洁回头,看了下白露。
白露被她这一眼看到有些心虚,她是帮人牵过红线,但是,像冯大少这一种,真是从没有遇过,像做贼和当间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