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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律师哪里话,薄总年少有为,不是我一般人能比得的。”
相互奉承的话说了几句,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江南要回事务所整理一下相关资料,而钟庆丰则要回公司上班。
钟庆丰站起身跟江南握手:“这回的事情就麻烦江律师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的秘书说,所有人员都会全力配合。”
江南笑笑:“好的,钟总放心吧。”抽回收,侧身问宋林爱:“你要去哪儿?”
宋林爱商场那边的工作暂时也不去了,这两天闲置在家,没什么事情可做。就说:“我下午去找孙青,她打几次电话了让我去找她,正好今天去看看她。”
江南开车过来的,拉上她:“我捎你一段吧,估计孙青今天上班呢,我回公司的时候拐一下把你送过去也行。”
本来钟庆丰还想去送宋林爱,听两人这么一拍即合,便对宋林爱说:“既然你跟江律师一起,那我就回公司不去送你了。”
宋林爱挽上他的胳膊,一起朝外走去。
直到饭店门口分开:“你去上班吧,我什么时候回家了给你打电话。”
“好。”
路上江南打着方向盘,转到下一个路口。看了宋林爱一眼,问她:“小九的事和于群谈得怎么样了?钟庆丰是什么意思?”
宋林爱胳膊肘儿按在玻璃上,撑着头,近来只钟庆丰公司这一件事,她就已经跟着很揪心了。那些个家常理短还怎么有心思顾及,都是急不得的事情。如今就连于群的态度都很坚硬,宋林爱想好了,想争取对小九的抚养权,必须要一点点的软化,矛盾太激化了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钟庆丰还是以前那个意思,如果实在不行,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争取对小九的抚养权。宋林爱想,如果最后于群的工作实在作不通,就只能走那一步了。
把事情跟江南简单的说了一下,总算放心:“这段时间于群一直去外地出差,小九没人带,都是跟着我爸我妈,不着于群他妈的面,我也放心不少。所以小九的事先不急,以后慢慢和于群协商吧。眼下庆丰这边的事情比较棘手,我虽然忙不上什么忙,也跟着着急上火的。”
江南笑起来;“你这种心态我很理解,薄南风要是有点儿风吹草动的,我也像你这样。”
“这段时间你家薄南风过得怎么样?”
“跟以前差不了多少,不过最近公司出了点儿小状况,不比以前那么悠闲。你也看到了,忙得饭都顾不上跟我们一块吃。”
宋林爱嘱咐她:“你平时也多关心关心薄南风,男人也是需要照顾的。虽然你们家薄南风百事通,觉得什么都在行,凡事可以自力更生又能把你照顾得很好,我想他肯定也是需要别人关心的,由其是你这个当老婆的。”
江南不得拿赞赏的目光看她,照实说:“宋林爱,你现在这么看,还真是十足的贤妻良母。看来你这一次真是遇到良人了,连观念都转变得这么死心踏地。”
再觉得有条理的案件,可真当拿到手里还是有措手不及的感觉。
那些头脑中觉得熟悉亲近的知识点,平时张口会说,下意识也知道怎么用。这回真用到了,便开始觉得手生。忽然很多地方拿不准了,明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要翻出法条来看一看,才能觉得安心。
江南用大把的时间分析整个官司,把出发点和整个过程的脉络都找准了。然后把所需要或者可能用到的法条和知识点全部罗列出,一个挨一个的重点分析。
保证用到的东西在头脑中精准把握,以便于到了法庭上面对突发状况,只要是在相近或者相似的范围之内,便不会凌乱并且出差子。
江南几日来一直沉浸在这个官司里繁忙不已。真正接触后才觉得,在感觉上跟刑事案件还是有很大的差异。按理说应该简单,但做起来了,却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除了自我整合的时间,还要不停的跟钟庆丰碰面,商讨细致环节。
总算钟庆丰是个高素质高水准的男人,这种成功的商人头脑都较常人异常通透,所以江南跟他沟通交涉起来,要比以前的许多当事人简单许多。一些话点到为止,不用多说钟庆丰那一边就已经领悟了。
不过既然钟庆丰打定了主意,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承认自己系侵权一方。
江南针对一些颇为计较的细节问题专门跟他做了一次细致性的探讨。
既然这项科技产品是我们这一方研发的,在法庭上要怎么说,才能严丝合缝,即便对方真的有过硬的底牌,起码在言辞上不能让法官觉出破绽。
如此一来,即便是败诉,日后不服再上诉,也容易许多。
钟庆丰也意识到其中的一些学问所在,便认认真真的和江南商讨了一次。发现平时了解知晓的再多,毕竟是外行人,不如江南这种专业的把握精准。索性让江南把整理出一套最有利的说辞。包括几个要出庭作证的证人,钟庆丰也叫了过来,让江南针对细节和说话的技巧方面给予明确的指导和灌输。
保证开庭当天不会直接中了对方的下怀,能够坚持已见。
按理说这是律师的忌讳,不好直接怂恿证人或者当事人该如何去说。
可考虑到钟庆丰和宋林爱的关系,江南卸下顾虑和防范,在几个方面做了一下引导,至于到时候要怎么说,给了一个明确的导向作用。
其实没有什么,不过是在技巧上稍作点拔。接触到几个需要开庭作证的,都是钟庆丰手下的员工,直接关系产品研发的高科技人员,知识储备和素质要求可想而知。
钟庆丰对江南一直十分感激,为了保证员工的配合,使她工作顺畅,每次江南去公司,都是推了手边的事情全程陪护。
无论是会议,还是有重要的客户要见,只要江南说要和哪一个人碰个头。钟庆丰都会一口应下来,然后让秘书接着把时间改了,推迟延后。
江南也是在去了几次之后,无意间听他的秘书提起来的。
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见到钟庆丰之后便说:“钟总,我知道你每天都挺忙的。这些事我自己就可以,还要这样占用你的时间,怎么过意得去。”
发现这个男人不一般,到底是到了年纪,十分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做起事来这样面面俱到。远没有薄南风行起事来的不羁和肆意。
钟庆丰听了江南的话,摇了摇头。
“江律师哪里话,如今是你在帮我的忙,怎么会占用我的时间。没什么重要的事,有我陪着,手下人配合起来肯定会上心一些,不会耽误江律师太多的时间。我知道你平时的工作重点不在这种官司上,也不少听爱爱说,由其现在时间有限,江律师的难为我都知道。”
江南看了看,不好再拒绝,对于钟庆丰这样的绅士男直接没什么话好说。难怪宋林爱会爱上,根本就是魅力不可挡,难有几个女人不会动心。
钟庆丰已经亲自把门打开,请江南出来,一起上到楼上的会议室。之前她说要见的人,已经让他早一步等在那里。
黄宇从楼上下来,单手插在裤袋里,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显示出修长而挺拔的身材。一路目不斜视走到门口,突然一个人窜到面前来,明目张胆的拦上他的去路。
皱了下眉头,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出口狠毒:“呦,你的生命力够顽强啊,还没死呢。”
果然是任人蹂躏玩弄的命运,被那些个街头的流氓无赖糟蹋整个晚上,若是一般有气节的女人,即便不死,也会气息奄奄,而这才几天的时间,她便能站到他的跟前兴师问罪了。
黄宇邪气的钩起笑,手指已经伸上来捏紧她的下巴:“看来,你真是天生就该吃这碗下贱的饭,风尘注定是你今生的归宿。”
不过只是一句闲话,却又像是无意间说中了一个人的命格,刻烙下来的一般。既然是注定的,想更改似真的很难。
林乐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这一个行业沾边,唾弃不止的行当,而如今这就像一个巨大而深邃的泥潭,她陷下来了,越是挣扎反抗,就陷得越深。直至污泥没过脖颈,漫入口腔,是咸腥的恶臭之气,虽然作呕,却无力反抗,只怕再挣扎下去,剩下的仅有灭顶之灾。
这是林乐后知后觉认清和领悟的道理,便不得不相信,这就是命。
一抬手拔开黄宇的手,眼中滔天的恨意很明显。
那一天晚上直到黎明,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还能怎么活?已经很是肮脏不堪了,过了那一晚,她跟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瑟缩的呆了半日起不来身,等爬起人,人烟散尽多时,天际是蒸蒸日上的暖阳,璀璨无比。于她来说,简直讽刺到极至。一扭身,看到自己的包还被甩在地上,钱早被人给掏空了,只有一个电话,看来是真的没想一下置她于死地,不是怜惜,只是不想这么便宜了她。
林乐摸起电话开了机,报警电话颤巍巍的按了几次,却一下也没敢真的拔打出去。太多犹豫,心和身体都是僵麻的,连思绪运转也跟不上步调,一切缓慢而呆滞。
怔怔的望着破仓库的缝隙里涌进来的道道光辉,笔直刚毅,如锋芒利刃剜割在她的心口上。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命运呈现给她的,要是这么一条无望又决绝的不归路?!
最后电话响起来,是家里打来的。一个晚上找不到人,没有惊诧,林乐晚归或者夜不归宿自打换了工作已经司空见惯。平时就拿各种借口敷衍,家人早已信以为真。就像狼来的故事中说谎的孩子,最后狼真的来了,把自己吞噬得骨头渣都不剩,却因为自己先前真实而卖力的欺骗,连个担忧或者关心的人都没有了。
林母只说:“我和你爸爸要去你外婆家去看看,这两天不回来了,跟你说一声,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做吧。”听那端半晌没有声音,然后才问:“乐乐,你怎么了?昨晚上又去外地?怎么没回来?”
然后抱怨:“你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了,不回来怎么不打通电话。”
林乐泪流满面,紧紧的咬着唇齿,喉咙嘶哑的发不出声音。最后勉强说:“我感冒了,很不舒服,昨晚工作到太晚,就在朋友家里住下了。”
林母没说别的,让她注意身体,不行就去医院打几针便挂了电话。
林乐呆坐在破旧的仓库里良久,地上冰冷,最后拾起衣服套上,勉强摭住体,打电话叫来出租车回家。身体上受了伤,换过衣服清洗过还是疼,便不得去了医院一直休养到今天。
如今看着黄宇,就像看着恨意迢迢的仇人,只觉得是不共戴天。
这些天她想得很清楚了,一定是黄宇做的。她偷听并且揭发的事东窗事发,他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她生不如死。绝对是黄宇做的,如果是薄南风,只怕会让她死得比这更痛快。不会有这样的耐心,陪她慢慢的玩,直要将她的血液都熬干了一般。
咬牙切齿:“黄宇,我要告你。”
黄宇听到后不可思议,惊诧的表情有些夸张。
不怒反笑,嘴角扯动,笑得大开,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须臾,止了笑,挑眉问她:“林乐,你做事都不动动脑子的么?还是你压根就没长脑子?告我什么?强奸么?我碰你哪里了,你这么肮脏又破败的女人,我黄宇再饥不择食,也咽不下去你这口残羹冷炙。”
林乐气得脸色煞白,整张脸没有一点儿血色,连嘴唇都是白了,那样可怕,像地底下爬出的恶鬼。
“你……”
黄宇抬起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让他把话说完。抬腕看时间,他时间有限,没时间没完没了的跟这种疯女人纠缠下去。
敛了神,不笑了,一脸阴森而可怕的严肃。告诉她:“你最好给我安稳点儿,这一回是lun奸,信不信你再不知死活,不懂安份,下一次你要比这惨十倍百倍?我劝你消停一点儿,什么东西在我手里攥着你不知道么?没有人告诉你被强奸了,不要时隔十天半月的再来讨说话,这种事讲的是现场,是证据。你当时没长脑子不去报案,到现在认了吧。别自找难堪,告了我对你的‘好处’可多了。让人来扒你的身份,知道你是人尽可夫的小姐,你觉得那种没证据的强奸案谁会信?你这种女人还有什么贞操可言么?”
嘴角微微提了下,吐字很轻:“林乐,省省吧。我知道你精力旺盛,留着慢慢的跟我玩,别这么急着想一朝败尽。多可惜!”
错开她去提车,这样的女人,连一眼都懒着看,像是会脏了眼。
林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黄宇说的字字句句,也是她所想过的,是她的全部顾虑。她害怕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痛恨得咬牙切齿,可她更怕自己如今的事情被揭露出来,人尽皆知。那样的羞辱,跟那一晚的事被公诸于众还有什么区别?
咬破了唇,血液漫进口腔。何必要像现在这样自取其辱?黄宇那样有算计的人,既然敢那么做,凡事都是料准的。即便她真的报了案,他也不怕,反倒有本事推得一干二净,让他们查无可查。
现在的林乐终于隐隐认清她是什么,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这样任人宰割。
缩紧了衣服,那种身体上羞辱又难堪的痛触又传来了,像是来自精神上,源源不绝的。
开庭前一天,江南去中院送一些材料。
才停下车,遇到来提车的纪梦溪。
他没有看到她,拉开门就要上去了。
江南唤了他一声:“纪梦溪。”嗓音很欢快,还是那么纯粹又干净。
纪梦溪背对着她,不知怎么,这一刻听到了竟感如梦如幻。身体狠狠的怔了下,或许是自己心态的问题,竟像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江南走近了,又唤了一声。
“纪梦溪……”
纪梦溪才温温的笑着,转过身。
淡淡的抿了唇:“你怎么跑来了?又接官司了?”皱眉想了一下,离上一次那个案子太近了,还真是马不停蹄,何必要这么拼?看她瘦瘦小小的身板,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能量和爆发力。至少曾经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是想一直将她捧在手掌心的。
垂在身侧的手臂有一种强烈*,很想抬起来,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的问她:“累不累?”为什么非得这样呢?
不知为何,想起这一点,心酸不止。那个一直想将她捧到手掌中,给她安好,免她颠沛流离的志向反复在头脑和心绪中流连不去。可是没做到,不得要由别人去给。真想替她好好守护,可是纪梦溪知道不可能了。
所以不敢问她累不累,苦不苦,好不好……只怕接下来要远比现在辛苦又难捱。
看着江南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就想,这可真是个傻丫头。法庭上再怎么雷厉风行,锋芒锐利。生活中还是有往昔的单纯,投入工作中了,便没有发现如今她的家庭和生活有多动荡,正在经历着天翻地覆的洗涤和变故。这一切她都不知道么?
否则如何可以笑得安然。
江南发现今天的纪梦溪特别呆怔,叫了几声才注意到她。如今面对面了,却又像恍惚如梦游一般。
以为他被烦心的事缠身了,正儿八经的问:“怎么?这段时间工作很辛苦?”
他没问,她反倒先问了。
纪梦溪有些无奈的笑,是很辛苦,还不是因为她才会变得这样辛苦。否则别人的沉沉浮浮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张口说了句:“傻丫头。”之后又说:“是挺忙也挺辛苦,你呢,还好吗?又接新官司了?不会让自己喘一口气么?”
江南笑起来:“跟平时不一样,一个民事案件,帮朋友的,没办法,义不容辞么。”
纪梦溪动了动嘴角:“还挺仗义么,什么时候养成的浪子豪情?打官司又不是打仗,至于你样么。还真是花样百出,连民事案件你也代理,不会感觉不顺手?”
有不顺手的感觉是一定的,所以江南这段日子加班加点,不说不休不眠,时间几乎全投入到这上面来了。而且很重要,不想给宋林爱和钟庆丰搞砸了,别说多尽心尽力,这样努力,总算应付得过来。
“还行,有一段时间不见你了,忙什么呢?”
纪梦溪先没回答她,察言观色,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确定薄南风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起。
只道:“忙些别的,反正不审案子。”
怕打扰他办正事,江南不跟他多聊。
“那我进去了,你去忙吧,再见。”
纪梦溪点点头,见她转身,嘴巴张了张,想叫她的名字,继而又是沉默,直见她意气风发的出了停车场。
没急着上车,靠到车门上掏出一根烟点上。
觉得很难过,像是心疼的。又有种负罪感,自己如同侉子手,披荆斩棘,就要将她的幸福斩碎割裂了。纪梦溪不想,可是无能为力。
景阳集团露洞百出,这一回查得太过深入,才发现千疮百孔。不知道薄南风怎么有勇气任人查下去,那些个证据确凿,一旦走起公方的程序,负起法律责任的话,不单是坐几年牢这么简单。薄南风那个样子,即便不判死刑,也得把牢底坐穿。
那时候,这个女人要怎么办?!
他觉得那一天不远了,只怕过了今天,薄南风便不再有明天。他们工作组已经将资料整合,向上面申请批复逮捕。结果这一两日就能下来,也就是说,薄南风眼见天日的时间不久了。
而这一个回合查下来,全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苏照民把自己血洗得太清了,所有不利罪证全部指向薄南风一人,只怕连薄南风自己都没有意料到。否则他不会有今天的坦然,这一回他是被自己的人给坑惨了。简直是一场滔天大祸从天而降,兜头灌到了薄南风一个人身上。他逃不过了!
扔掉烟头,上了车开去景阳集团,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收尾工作。一切都查清了,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于天下。所有犯罪事实都将无所遁形。
薄南风本想让白子仙多留一个月,如今看来,一个月的时间也太长了。他的脊梁终究只有那么硬,挺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当下他的一切行动都被紧密限制,虽然还没将他逮捕归案,绳之于法,却已经在今天上午冻结了他的帐户,开始清查他的资产。至于工作组到底掌握了什么,他猜得*不离十。
白子仙一整天心情沉重,想起薄南风从外地回来时说过的那番话,再看看工作组的人员就要撤离景阳集团,一颗心荡了几日,一下子算是沉到底了。
她也是个心思慧黠的女人,知道景阳乘风破浪许多年,这一回算是走到尽头,就要折帆靠岸了。
敲门进来,问薄南风:“薄总,工作组的人明天就离开了,我们该怎么办?”
薄南风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听到白子仙问话,懒洋洋的挑开眸子,嘴角若有似无地含着笑,竟有如花蕊一般的羸弱风情。
按了两下眉骨,只说:“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功劳苦劳都不小。如今我这样没什么能回馈给手下人,不过尽量将你们撇到最清了。景阳的事情跟你们沾不上半点儿责任,这是我一个当老板的如今唯一能给你们的。收拾东西,离开吧。”
白子仙站立不动,半晌:“薄总……”
一句话哽了喉,再说不出只言片语。
她知道这些年薄南风工作的时候虽然对手下人要求严苛,可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否则他们也不会死心踏地,忍受他时而的任性和坏脾气到今天。竟也还是这样的恋恋不舍。
薄南风淡淡的抬眼看她,不想让一切演变得太过悲情。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美的酒也终有饮罢的一天,而这一回的宴席散得十分彻底,像天下的四分五裂,占的一个字,便是分久必合的‘分’。
这个局面如洪涛巨浪,来得太猛太快,即便是他薄南风,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淡淡说:“走吧,即便你现在不走,眼见结果都是一样的。你觉得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
于别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只于他而言,意义重大。
“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白子仙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冀,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挥着手胡乱抓那一根活拿的稻草。
薄南风也想找,方圆百里早已经寻寻觅觅的十分透彻了,只有杀机,没有活命的转机和路口。太多人想置他于死地了,他想活,可是没有办法。
就算是毒药,做为一个男人,即便扬首饮下,也要甘之如饴。
如今景阳这样,是不是也算顺应了天意?!
站起身,放下捋到胳膊肘儿处的衬衣,将袖扣系好,再把西装外套穿上。形神出众的男人,即便到了今天,仍旧看不出一丝没落的颓败。宛如神祗,立于四海八荒之上。
眉眼间若有似无的苦触,也毫不影响他的帅气和惊滟。